宋婉瑩一大早上,就被人從牢裡抓出來,身後捆上木板,頂著剃了半邊頭髮的腦袋,開始遊街。
遊街,這些年時有發生,大家從最開始的惶恐也變得漠然。
習慣性對著遊街的人吐口水、扔爛菜葉子、泥巴...
沒一會兒,宋婉瑩身上便沾染了一攤汙穢,狼狽不堪。
她大叫過,撕喊過,但是迎來的只有拳打腳踢。
宋婉瑩神情恍惚的走著,忽然,她視線猛地一縮,接著,她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把早上去上班的街道辦事處主任嚇了一跳。
他推開宋婉瑩,咒罵道:“哪來的瘋婆子?”
沒解氣的他,甚至又踹了好幾腳宋婉瑩。
宋婉瑩從昨個兒進去就沒吃過東西,精神又飽受摧殘,被推摔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身後的工作人員見到這一幕,瞳孔猛縮,第一時間衝上前來,對著王猛點頭哈腰。
“主任,不好意思,沒管好,衝撞到您了。”
“不知悔改,當街行兇,這種思想有問題的壞分子,一定要嚴格教育。”王猛大義凜然道。
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領頭人員諂媚道:“您放心,我們準備把她當典型,遊街三天。”
“一個月。”王猛拍板道。
“主任英明。”領頭的溜著馬屁。
等王猛一走開,領頭就抬了抬手,立馬有人架住宋婉瑩的胳膊,抬起她下巴。
啪啪啪。
“老子讓你不老實。”
疼痛讓宋婉瑩清醒,她明白,若是今天放王猛走了,她一輩子就完了。
她狠咬住領頭的手,頓時,架著她胳膊的手鬆了。
顧不上被踹的疼痛,她用盡吃奶的勁喊道:“王猛主任!是我!我是宋婉瑩!”
宋婉瑩?誰啊?
王猛腦子過了一遍,沒印象。
看著王猛走遠,宋婉瑩發出絕望的嘶吼。
“王猛!你回來!回來!”
“艹,臭娘們敢咬老子。”被咬的領頭低咒一聲,轉頭對圍觀看熱鬧的圍觀群眾說道:“宋婉瑩身為壞分子,不積極接受教育,作為典範,遊行一月。”
話落,他對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兩人立馬懂了,摁住宋婉瑩,讓她跪在地上走路,血跡流了一地。
到了街道辦事處,王猛問下面的人。
“蘇知臣,今兒來了嗎?”
“主任。”下面的人撓撓頭,“蘇知臣啊?昨兒個,就去了大西北——”
“啥?”
他不是說了,讓蘇知臣想好找他?
那人,可是要蘇知臣手裡的藥方,就是他見蘇晚棠長得好,想順勢再娶一個媳婦,卻沒料到那蘇知臣不知好歹,不僅聲稱沒有藥方,還寧願下放也不願將蘇晚棠嫁給他。
王猛氣狠了,就脫口說了一句‘明天就將他們全家下放’。
但他也只是嚇嚇而已。
“誰讓你開證明的?我同意了嗎?”王猛唾沫腥子噴到下面的人臉上。
下面的人一臉委屈:“主任,那天去蘇家,不是您說的嘛‘別想走什麼歪門邪道,求誰也沒用,就等著下放’嗎?”
聽到這,王猛就更窩火。
那事不能讓別人聽見,所以,他是和蘇知臣在書房談的,故意說出那話,也是想嚇唬住蘇晚棠,讓年紀尚輕不知事的她為了蘇知臣主動獻身。
誰料,蘇知臣還真當真,去下放了!
偏王猛還不能怪誰,那叫一個憋火,就在這時,感覺出好像辦錯事的手下,開始試圖補救,把昨天的事交代了個清楚。
“啥?”
“你是說,就蘇知臣自個兒下放了?”
“是,主任。”
王猛忽然想起什麼,忙問道:“他媳婦呢?”
滬市,誰不知道蘇知臣疼媳婦,當年為娶宋婉瑩,痴心苦等三年,還給了天價聘禮,娶回家後,更是拿她當眼珠子疼。
饒是宋婉瑩生了個不值錢的賠錢貨,可蘇知臣卻心疼她,寧願蘇家後繼無人,也不讓她在受生育之苦。
有這些傳言在,王猛也以為宋婉瑩和蘇知臣情誼甚篤。
可沒想到,他昨天剛離開陸家,那騷婆娘就追了出來。
送上門的貨色,王猛自然不會錯過,更別提宋婉瑩雖然年紀大了些,但這些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生活,讓她並不顯老,還多了一些成熟韻味。
為了吃下這塊肉,也為了不惹一身騷,王猛哄著宋婉瑩不離婚,甚至還編了一個藉口,說‘只要她能從蘇知臣手裡,套出來蘇家珍藏的藥方,就算是她下鄉了,他也不會讓她吃苦,更會把她撈回來,過比現在更好的日子’。
那傻女人還就信了。
手下的聲音,把王猛飄遠的心神拉回來。
“下放前,他登報和他媳婦離婚了,但他媳婦不願回農村受苦,賴在蘇家洋房不走,遭人舉報思想不正,今天正在遊街。”
遊街?
王猛腦子裡閃過什麼,問:“今天遊街?”
“是,主任你怎麼知道?”手下疑惑道。
怎麼知道?
他親眼瞧見的。
就是太像鬼了,他沒認出來。
“他女兒呢?”王猛又問。
手下以為問的是劉翠翠,畢竟昨天她是跟著宋婉瑩一塊被抓的。
他說道:“報名下鄉了,下午的火車。”
“先攔下,等我後面吩咐。”
“是,主任。”
問清楚經過,王猛就急匆匆回了辦公室,把發生的事,加工了一遍告訴那神秘人。
不出意外,捱了一頓罵。
“你剛說蘇知臣下放前離婚了?”
“是。”
“你去把他媳婦安排一下,和他下放到同一個地方,透過他媳婦的手得到藥方。這次,若是再辦不好...”
那邊冷哼一聲,結束通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