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底線還是要有的,我可不想失去人性。”
陸鏡暝輕聲自語。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被拉入夢境空間的靈魂,他們在那裡沉睡,如同陷入安穩的夢鄉,等待著重見天日的時刻。
黑淵白花的修復之力與生命神位雛形凝聚的神力在體內緩緩流轉,這兩種力量的結合,足以讓破碎的肉體重煥生機——前提是靈魂得以儲存。
他的目光轉向那些在戰鬥中隕落的魂師,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哪有不死人的,陸鏡暝也不可能復活所有人,更別說復活魂師消耗更大。
但平民不同,他們是這場災難中最無辜的犧牲品,也是他不想跨過的底線。
“星嘯的出現雖是意外,但開啟聖盃戰爭的是我,這爛攤子,自然該由我來收拾。”
陸鏡暝喃喃道。
明都皇宮深處,奢華的寢宮內瀰漫著濃郁的藥味。
中年皇者躺在金絲楠木大床上,胸膛微弱起伏,臉上佈滿病態的潮紅。
床前的鎏金香爐裡,安神香早已燃盡,只剩下冰冷的灰燼。
徐天然坐在輪椅上,蒼白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窗外傳來的爆炸聲與慘叫聲彷彿遠在天際,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只有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
“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
徐天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謂的協議,不過是絕滅大君眼中的塵埃罷了。”
他從未真正信任過星嘯,與那位絕滅大君合作,本就是權宜之計。
明都的混亂,甚至千萬民眾的犧牲,在他眼中都只是計劃的一部分——用一場毀滅,攪亂所有勢力的佈局,為自己爭取破局的機會。
“統一斗羅大陸?”
徐天然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就算站在大陸之巔,百年之後依舊是一抔黃土,在神祇眼中,與螻蟻何異?”
他的目光變得熾熱,彷彿有兩團火焰在燃燒,“唯有永恆的生命,唯有成神,才是終極的道路!”
為了這個目標,他早已賭上了一切。
與聖靈教勾結,容忍反物質軍團屠戮子民,甚至不惜扭曲自身的武魂……這一切,都只為了他那位神秘從者承諾的“神位”。
那是一個比星嘯更難捉摸,卻也更懂“交易”的存在。
“不瘋魔,不成活啊……”
徐天然輕聲感嘆,指尖劃過輪椅扶手上雕刻的龍紋,“萬年無人成神又如何?我徐天然,偏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哪怕代價是整個日月帝國化為焦土,他也在所不惜。
“你已經瘋了!”
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孔德明緩步走出陰影,銀白色的髮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這位日月帝國唯一的十級魂導師,此刻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痛心。
他看著徐天然的背影,彷彿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他可以容忍徐天然的野心,甚至默許他用鐵腕手段鞏固權力,但他絕不能容忍有人視千萬子民的生命如草芥。
明都的慘叫,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瘋了嗎?”
徐天然緩緩轉過輪椅,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彷彿在討論天氣,“或許吧,但孔老,您又何嘗不是被‘理念’束縛的囚徒?”
在他看來,孔德明堅守的“不干預皇室”“守護日月帝國”不過是眼界狹隘的表現。
真正的強者,就該掙脫一切束縛,哪怕踏碎地獄,也要攀上巔峰。
“我的直覺告訴我,必須殺了你。”
孔德明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周身魂力開始湧動,“哪怕違揹我一生的信條。”
他一生恪守本分,皇室更迭也好,權力爭鬥也罷,他都冷眼旁觀,只專注於魂導器的研究。
但這一次,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無法再袖手旁觀——徐天然的瘋狂,會將整個日月帝國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銀月神光罩!”
隨著孔德明一聲低喝,銀白色的光芒瞬間爆發,如同巨大的琉璃罩將整個寢宮籠罩。
空間被徹底封鎖,連一絲能量波動都無法外洩——這是他耗費半生心血打造的十級魂導器,空間系的強大魂導器,足以讓他以九十五級的修為對抗極限鬥羅,甚至是半神。
“看來,您是鐵了心要動手了。”
徐天然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數道黑影突然從暗處閃現,擋在了他的面前。
為首的正是影鬥羅雪塵,這位封號鬥羅周身環繞著濃郁的暗影能量,眼神冰冷地盯著孔德明。
“孔老,恕我們無禮。”
雪塵微微躬身,態度卻異常強硬,“攝政王殿下是日月帝國的未來,誰也不能傷害他。”
他身後的幾位封號鬥羅同時釋放出魂環,黃、紫、黑交織的魂環光芒,在銀月神光罩內顯得格外刺眼。
他們何嘗不知徐天然的瘋狂?
但他們別無選擇。
那位神秘從者的威懾如同懸頂之劍,軍部那幾位試圖反抗的九級魂導師軍團長,如今已淪為沒有思想的傀儡,被派去前線充當炮灰。
與其落得那般下場,不如賭徐天然能贏——至少,他承諾過一個更強大的日月帝國。
“你們……”孔德明看著眼前的幾位封號鬥羅,眉頭緊皺。
他沒想到,到了現在,徐天然還有死忠。
“孔老,帶天真走吧。”
徐天然突然開口,語氣中難得帶上了一絲疲憊,“離開明都,永遠不要回來。”
徐天真,他那個天真無邪的妹妹,或許是皇室最後一點乾淨的血脈了。
至於病床上的父皇,還有其他血親……在他的成神之路上,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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