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的壽宴設在城郊的中式別墅，青瓦飛簷下掛滿紅燈籠，穿堂而過的風飄著淡淡桂花香氣。
別墅內觥籌交錯，琉璃燈盞從雕花木樑垂落，將滿堂賓客的衣香鬢影映得流光溢彩。
溫穗挽著陸知彥的臂彎進場，淡藍色的旗袍用蓮花做盤扣，和他中山裝的翡翠袖釦遙相呼應，裙襬織金暗紋在走動間泛開細碎金光。
她能感覺到陸知彥小臂的肌肉線條，隔著衣料仍能體會到略微炙熱的溫度。
能來參加霍老爺子壽宴只有京城豪門世家裡的上三家，以及和他比較相熟的世交，其中多數都是軍隊的人。
老爺子喜舊，這幢別墅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建立，九曲橋畔的欄杆旁站著三三兩兩聊天的人，而沈慕桉和霍汀筠正在其中。
霍汀筠眼見地望見溫穗和陸知彥，立刻揚起手。
溫穗輕聲道：“我先過去？”
“嗯。”
話雖如此，卻還是攜著她穿過擺著鎏金香爐的迴廊，緩慢升騰的煙氣在兩人身側嫋嫋纏繞。
來到霍汀筠面前，溫穗被她一把握住手，說：“走，我帶你去給爺爺祝壽。”
身後的陸知彥和沈慕桉相互頷首示意，隨即一同跟在她們身後。
進入主廳，霍汀筠牽著溫穗穿過人群找到正在和好友欣賞畫作的霍老爺子，大大方方地介紹：“爺爺，這就是我新交的朋友溫穗，你聽過她名字的。”
霍老爺子精神矍鑠地坐在主位，聞言笑眯眯地捋了捋鬍鬚，“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啊，都快要訂婚的人了，跟人家陸少夫人好好學學規矩，安分點，才會討婆家喜歡。”
他不止念舊，觀念也有點守舊。
但這些年被霍老太太管著已經改善很多，只是偶爾還會蹦出些氣人的話。
霍汀筠聽習慣了，直接無視他，拉起溫穗就走，“略略略不理你，我要帶穗穗去認識姐妹們，爺爺待會見。”
說完她就火急火燎跑了。
溫穗踉蹌半步才跟上。
霍老爺子被她這副粗魯模樣氣得不輕，手指著兩人跑遠的背影，跟老友吐槽：“你瞧瞧，哪有半分姑娘家的樣子！”
老友樂呵起來，端起蓋碗茶垂了垂浮沫：“老哥哥消消氣，汀筠這性子多討喜，姑娘家活潑點才顯得靈透呢。”
正好走到他們面前，陸知彥一眼就認出霍老爺子身旁那位老人家，正是畫壇油畫大師餘元朔。
他眸光微動。
秦羽跟他提過，想拜入餘元朔門下學畫，但餘元朔一直沒鬆口。
陸知彥先恭賀霍老爺子大壽，接著狀似無意地提起：“難得今天碰巧見到餘老先生，我前兩天在蘇富比拍了一幅古畫，還想著邀請您品鑑。”
餘元朔轉動玉扳指的動作一停，眼皮都未抬：“什麼畫啊？”
陸知彥順勢將話題拋向畫作構圖，見對方只以單音節應答，便從容地看向霍老爺子，陪老爺子聊起近況。
而一起來的沈慕桉卻如同局外人，始終沒吭聲。
穿過月洞門進入閣樓，離著挺遠就能聽見閣樓裡小姑娘們嬉笑玩耍的聲音。
溫穗被霍汀筠帶進門。
霍汀筠攬過她的肩，朝圍坐木榻上的千金們笑道：“姐妹們，她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溫家真千金。”
她刻意略過陸少夫的頭銜。
溫穗只垂眸撫了撫旗袍盤扣，權當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