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陸知彥開口:“等我回去再說。”
“不用了。”
溫穗結束通話電話,指腹摩挲螢幕邊緣,猶豫許久,才摁亮手機點進通訊錄,找到很久之前新增的一位好友。
對面還線上,回覆得非常專業,很快按照她的要求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
窗外雨聲轟鳴,溫穗抬頭望向全身鏡中脆弱瘦小的自己,神色蒼白,左臉高腫,髮絲粘著血汙貼在額角,醜陋又狼狽。
看著看著,鏡子裡的人臉又好像變成陸知彥,他清雋眉眼冷淡至極,薄唇說出的話同樣冰冷:“溫穗,我們各取所需。”
在沒嫁給陸知彥前,她就喜歡他,那時候天真,總以為自己足夠努力,就能捂熱他。
而有些心寒,不是驟降的暴雨,是經年累月的點點滴滴,因為太冷,凝成細雪積滿心口,直到再也化不開。
溫穗開啟郵件仔細檢視,看著字裡行間劃分的利益,彷彿一點點把愛了整整六年的人從心裡剝離出去。
手機再次震動,是陸知彥發來的訊息:【別耍小性子,我半小時到家。】
溫穗斂眸,慢慢按下刪除鍵。
把手機隨意丟在床榻,她起身繼續收拾。
衣帽間裡真正屬於她的只有一個櫃子,放置著她自己購買的衣服,剩下櫃子擺著價值不菲的高定,有陸知彥讓人置辦的,也有顧辛華嫌棄她寒酸送來的。
可再貴的東西,如今在她眼裡,也只是束縛她的枷鎖。
收拾完衣物,溫穗又來到梳妝檯前,指尖輕輕觸碰那些昂貴的珠寶首飾。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閃閃發光的寶石,尤其是她曾經擁有又失去,失而復得,使她更加珍惜。
但她要走了。
怎麼來,就應該怎麼離開,這些東西,就繼續留在這吧。
唯獨外婆留給她的平安扣,她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口袋。
該帶走的帶走,溫穗拉上拉鍊,提起沉重的行李箱,一瘸一拐地走出臥室。
電梯能直達,她卻鬼使神差地選擇走下去,路過二樓陸知彥經常待的書房,明知他此時不在裡面,還是停了腳步。
九百多個日夜,她站在這扇門前,手抬起放下多少次,害怕敲門打擾陸知彥,又渴望他主動從裡面走出來,關注她的存在。
溫穗嘴角輕抿,並未像以往一樣徘徊,直接走了過去。
她該為自己活了。
華燈初上。
溫穗離開後不久,陸知彥匆匆趕回棠山莊園。
他推開主樓門,一片寂靜,客廳裡沒有往日溫穗看劇的聲音,也不見那道瘦弱卻又溫順的身影,樓內好像一下子變得空蕩。
雋眉皺了皺,他試著喊幾聲溫穗的名字,無人回應。
就在這時,秦笙笙聽見動靜從樓上小跑下來,她依舊穿著溫穗的睡袍,甚至領口更低,嬌俏面龐帶著得意笑容:“知彥哥你回來啦!”
邊說她身體邊往陸知彥懷裡靠。
陸知彥眉間痕跡愈沈,長腿大步跨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