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喉間卡著塊嶙峋石子,溫穗張了張嘴,破碎氣音從齒縫裡艱難漏出。
她死死揪住床單,才穩住痛到極怒的情緒。
眼前一陣恍惚,一會是幼時總笑著給她剝糖喊她乖寶的男人,一會又是那張窒息漲紫的臉,扭曲而恐怖,揮之不去。
酸澀熱意頓時湧上眼眶。
她忍了忍,抖著手把其他幾張照片看完。
無一例外,都拍到了駕駛座,男人被勒的畫面。
“為什麼警方沒查到,”溫穗啞著嗓子,字句清晰:“哦對,不是沒查到,是根本沒去查。你們也以為是溫榮月做的,你們不敢查。”
如果真被證實是溫榮月布的局,那溫家名聲會受損。
所以他們乾脆不查。
讓無辜之人白死。
只有溫穗和外婆記得,世界上曾有兩個親人枉死。
溫崢盯著溫穗憤怒的表情,眉頭不理解地擰起。
在他認知裡,如果沒有當年那場偷龍轉鳳,她本該作為溫家三小姐,即便不能獨享寵愛,也能衣食無憂地長大。
可現實卻是,這個被調換人生的真千金,非但不怨恨那對改變她命運的夫妻,還對毫無血緣關係的養父母格外在意。
這種執拗在他看來近乎愚蠢,利益構築的世界裡,感情從來都是最廉價的籌碼。
“但現在我們查了。”溫崢收斂思緒,雙手插兜坐到溫穗床邊,兩人距離瞬間拉近,“我找溫榮月問過,她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即使她有必須除掉那夫妻倆的理由,”沒等對方開口,他繼續說:“事實卻是,我親自查過她的所有行蹤。”
監控錄影、通話記錄、銀行流水——從車禍前三個月到事發後整整半年,每一筆支出、每通電話都核對過。
方方面面,都找不出溫榮月動過手的痕跡。
他伸出手,玩味地戳著溫穗蒼白臉頰,笑得恣意:“所以溫穗,害死那夫妻倆的,另有其人。”
死寂如潮水吞噬整個病房。
溫穗低頭,看向自己因為用力突出泛白的指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
先前積攢的恨意轟然崩塌,卻又在廢墟上重新澆築,每一寸裂痕都被仇恨的鐵水填滿,變得愈發沉重而鋒利。
半晌,她自嘲地苦笑了聲:“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溫崢告訴她這些資訊,估計就是吃準她不會輕易答應幫忙,精心算計這場博弈,賭她對養父母以及外婆還有感情。
至於她難不難過。
無所謂。
他們從未將她當過家人,自然無需估計她的心情。
“他們說會幫你找到真正的兇手,但你必須幫溫家,拿到陸氏跟海運局合作的專案。”溫崢指腹觸感細膩軟綿,挺好玩,忍不住又戳了兩下。
家裡年紀最小那兩死小孩,脾氣一個比一個爆,根本不給他近身,沒意思。
還是養在外面乖巧的妹妹好玩。
下一秒。
他手背被重重拍開。
又麻又癢。
溫崢戲謔挑眉,他想錯了,這個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