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對了。
那份協議他真的拿去了公司。
“要等多久?”
“半個月。”
“行,”溫穗拎起包,“半個月之後,我再來找你。”
她要走,陸知彥並未阻攔。
反而是她自己,在走出幾步後,忽地頓住腳步。
有句話,她想問。
“陸知彥,”溫穗眼睫微顫,“如果我說我沒有換照片,你信我嗎?”
話音一落。
滿室靜寂。
半晌。
她才聽到陸知彥慣常冷漠的嗓音砸下來:
“溫穗,你謊話太多。”
這句輕飄飄的定論彷彿鈍刀,割開溫穗最後一點念想。
沒有爭辯,沒有質問,連呼吸都刻意放慢。
她抬腳走出客廳。
開車離開時,晚風吹散眼底溼意。
溫穗駛出莊園後踩下剎車,停在空無一人的路邊。
車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劇烈跳動著像要撞碎肋骨。
嘟嘟——
簡短急促的喇叭聲打斷她的回想。
心臟在胸腔裡撞了個趔趄,逐漸平復。
她抬頭望去,只見對面停著輛啞光黑色重機車,男人摘下頭盔,露出那張寫滿桀驁的臉。
“發什麼呆?”溫崢單手拎著頭盔,語調玩世不恭:“哥帶你去兜風。”
引擎轟鳴撕裂夜空,溫穗側身坐進後座,雙臂淺淺抓住溫崢腰側衣襬。
機車衝上盤山公路,風如同刀子刮過臉頰,她忽地笑了。
這種近乎失重的刺激感,比窩在車裡胡思亂想痛快太多。
“小時候在家裡,我過得跟個透明人似的,”溫崢的聲音混著風聲傳進耳朵,“大哥優秀,阿月嘴甜,下面那對龍鳳胎還一個比一個鬼靈精,我夾在中間跟個多餘零件似的。”
“那會總覺得爸媽偏心,為了引起他們注意,就使勁搗亂,逃課打架什麼都幹過,也追過幾個女孩子。”
機車在彎道漂移,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
溫穗把額頭抵著他後背,聽著他難得認真的語態。
“我年輕不懂事,不懂什麼是喜歡,覺得人家長得漂亮就追了,追到手發現她有點黏人,沒多久就煩了。”溫崢說:“可我從沒想過和她分手,黏我就陪著,煩也繼續陪。”
溫穗悶聲問:“後來怎麼又分開了?”
“她喜歡上別人了啊,”溫崢無所謂地聳肩,“老四,我只想告訴你,一個真正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是不會委屈自己的女朋友和妻子的。”
即使不喜歡,也不該貶低、冷待她。
溫崢放慢車速,停在半山腰的觀景臺。
溫穗仍然坐著。
溫崢踢開車撐,摘下手套拍了拍她頭頂。
“還有件事,”他說:“我對你的感情遠比你想象的深。溫穗,我和你從同一個地方出生,你永遠是我妹妹,你可以永遠相信哥哥。”
比起身體裡各自流著父母一半的血,他們才是完全血脈共生的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