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雨夜的工廠,誰是誰的鴻門宴
接下來的三天,刀疤男真的每天傍晚準時出現在鋪子門口。
他不像是來收錢的,倒像是來討債的,一進門就往櫃檯前一杵,也不說話,就伸出那隻全是橫肉的手。
陳梟也守時。
他每天都從錢箱裡,抓一把零鈔,不多不少,三十來塊,直接拍在那隻手上。
第一天,三十六。
第二天,三十三。
第三天,二十八塊五。
刀疤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一天比一天黑。
他身後那幾個跟班的,看陳梟手底下那幾個白T恤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就像狼盯著圈裡的羊。
阿虎每天把後槽牙咬得咯吱響。
好幾次,他手都摸到啤酒瓶上了,可一瞅見陳梟那張沒啥表情的臉,那股邪火就只能硬憋回去。
“梟哥!他媽的,這錢給得老子窩囊!”
晚上拉下捲簾門,阿虎一拳砸在櫃檯上,震得筆筒裡的筆都跳了起來,“我們拼死拼活,憑什麼便宜這幫畜生!”
“吵什麼。”陳梟正用一塊軟布慢悠悠擦著一支黑色英雄鋼筆,頭都沒抬,“魚還沒上鉤,你先把窩給炸了?”
李默在一旁推了推眼鏡,他大概能猜到陳梟想幹嘛,可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的。賬本上每天記下的那筆“保護費”,跟刀子似的,一筆一筆割他的心。
第四天,傍晚。
天陰得跟鍋底似的,黑雲壓在頭頂,空氣又溼又悶,像是要下雨。
刀疤男又來了。
這次他沒伸手,反倒是一屁股坐在鋪子裡的塑膠凳上,那凳子被他壓得“嘎吱”一聲慘叫。
“小子,你這買賣,怎麼越做越抽抽了?”他點了根菸,吸了一口,煙霧把那張臉上的刀疤襯得像條蜈蚣。
陳梟從錢箱裡數出二十五塊錢,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快月考了,學生都在家複習呢。”
“複習你媽的頭!”刀疤男猛地一拍桌子,那堆零錢被震得蹦了起來,“老子找人盯著了,你這兒中午擠得跟食堂打飯一樣!拿這點錢打發叫花子呢?”
他站起來,一步步逼近陳梟,幾乎是臉貼著臉,嘴裡的煙臭味撲面而來。
“老子不管你耍什麼花招,今天晚上十點,城北廢棄水泥廠,你一個人過來。”
他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頓。
“把你所有的賬本都帶上,咱們爺們好好算算,你到底該給多少。”
“要是我看你不順眼,”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就跟那水泥廠一樣,變一堆碎渣子。”
說完,他看都沒看桌上那二十五塊錢,帶著人扭頭走了。
鋪子裡,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梟哥,這孫子擺明了是鴻門宴!不能去!”阿虎急得臉都白了。
“去,怎麼不去。”
陳梟把那二十五塊錢重新收回錢箱,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看向李默:“你跟阿虎,把我們的人都叫上。九點半,去水泥廠旁邊那個廢棄倉庫裡貓著。”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
“沒我信兒,誰也別動。”
他又轉過頭,看向從裡屋走出來的蘇晚晴。
她小臉煞白,死死咬著嘴唇。
“你今天早點回家,鎖好門,別亂跑。”陳梟的聲音難得放緩了些。
蘇晚晴看著他,沒點頭,也沒搖頭,眼睛裡一層水汽,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晚上九點五十。
風吼得跟鬼叫一樣,豆大的雨點子噼裡啪啦往下砸。
廢棄的水泥廠裡,就幾盞昏黃的應急燈還亮著,光線要死不活的,把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刀疤男坐在一隻汽油桶上,身後站著五個手提鋼管的打手,個個面色不善。
雨點砸在鐵皮屋頂上,響得人心煩。
陳梟一個人,撐著一把黑傘,從雨幕裡走了進來。
他收起傘,傘上的雨水淌了一地,身上倒是乾乾淨淨的。
他兩手空空,別說賬本,連個塑膠袋都沒拿。
“賬本呢?”刀疤男站了起來,眼神陰冷。
“沒帶。”陳梟的回答乾脆利落。
“你他媽耍我?!”刀疤男身後一個黃毛按捺不住,提著鋼管就要往前衝。
“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刀疤男頭都沒回,冷喝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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