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心之力，觸控心光魄動

滴。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深井，就像是一顆石頭落入了深淵。

那種聲音出現的剎那，銀色的波紋一圈圈擴散，白蒼朮渾身細胞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洗禮。

他明明已經根本不會因為乾澀而眨動的眼睛，在這一剎那眨動了一次。

僅僅是一次眨眼，世界上的一切已經消失不見。

殘破的新東京市，站立在廢墟之上的逆回十六夜，天外幾乎與星球差不多大小的巨人，一切都消失不見。

白蒼朮眼前的世界，已經是一片空空蕩蕩，除了陰暗詭譎的光線下，已經失去本來顏色的海水，淺淺將世界浸泡，一切都已經消失不見。

建築、山川、大地、草木、動物……人類……

一切都已經消失不見。

連帶著，那些無時無刻都在響起，甚至就連你的身體都習以為常以至於不會特別注意的聲音，也已經消失。

只留下白蒼朮一人，站在水面上。

白蒼朮偏頭檢視了一下四周，他發現這裡的視野好的出奇，雖然光線很暗，但以他如今的體魄和眼睛，輕而易舉就能看到極遠處。

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阻擋，他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世界盡頭的弧線。

一個人站在如此巨大的星球表面，一股前所未有的空寂感剎那間籠罩了白蒼朮。

“你早就應該意識到了吧，白蒼朮。”

“你很孤獨。”

“你，沒有同類。”

一道聲音在白蒼朮耳邊響起，那聲音近似呢喃，因此音色極其溫柔，但因為此時萬籟俱寂，因此那聲音又響亮無比。

白蒼朮歪了歪腦袋，彷彿在躲避那道聲音。

他看到虛空中，有銀色的波紋在空間中迴盪，隨後又消失。

白蒼朮抬起手，金色的氣剎那間凝聚。

鳴~

洞洞波破空而出，隨後如同金色的射線，消失在暗紅陰沉的天色之中。

沒有爆炸，也沒有擊中任何東西的實感。

就連洞洞波破空而出的聲音，都在這個世界顯得孤寂起來。

人類是一種社會性動物，這個社會性，並不單純指代人類高度依賴分工、合作，更是人類是需要透過其他人類，來錨定自身存在的。

人類的各種個性、語言、互動能力，都需要另一個彼此，來互相進行錨定、確認。

一個聾人因為長時間無法獲得反饋，會跟著失去說話的能力。

“白蒼朮，你只是一頭誤入了人類世界的野獸，在這裡，沒有任何東西與你互動。”

“你說話，卻無法說出自己是誰。”

“你傾聽，卻聽不到自己真正的聲音。”

“就連你那顆心，也不過是不斷被你更換、丟棄的更替代品……”

白蒼朮不知何時停下腳步，在這個世界移動沒有任何效果，因為沒有座標物作為參照，白蒼朮也無法確認自己到底是否在移動。

如今這個特殊的景象，是否是某種真實的空間都說不定。

那聲音仍舊在白蒼朮耳邊喋喋不休，因為聲音輕柔，反而不顯得聒噪，對方對於自己的瞭解，很明顯超出限度。

甚至知曉白蒼朮有著大量更換心臟的操作。

事實上，白蒼朮對於自己的心臟，的確算不上如何珍惜。

他先是為了猩紅大罪需要的罪業之心，親手剖出自己的心臟獻祭；

然後為了力量，換上艾尼路的那顆雷帝之心；

最後更是將瘋王那顆心臟一併放入了自己空無一物的胸膛。

“看吧，口口聲聲對於心那般渴求，但你渴求的，終究只是力量，終究只是外物……”

那聲音完全讀取白蒼朮的思維，順著他的思維，繼續開始溝通。

世界的死寂在這一刻更加明顯，白蒼朮忽然感覺腳背冰涼，隨後是小腿，膝蓋……

腳下在陰沉昏暗光線下的海水，開始了上漲。

白蒼朮那足以在空氣中輕鬆站立的舞空術，此時居然無法負載他站在這種水面上。

那水中，存在著完全非物質世界的東西，在這裡，物理定律已經失效。

白蒼朮站在原地，低著頭，任由那聲音在耳畔不斷響起，也任由海水不斷淹沒自身。

而在另一個世界裡，逆回十六夜同樣站在原地，但不同的是，在他的四周，一片頹敗。

他看著學校外面的天空中，昏沉的紅色太陽彷彿距離自己很近，而學校已經被那種看不出顏色的液體淹沒。

所有人都在他面前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然後消失在水裡，只留下身上的衣服，還在證明著那些人的存在。

“你不是對這般無趣的世界和生活早已感到厭煩了嗎？”

“這樣的世界，再是如何，你也應該無所謂吧……”

“畢竟，你已經有了新的世界，你揹負著天命，是命定之子，只有那種世界，才能讓你的才能生根發芽。”

“離開吧，十六夜，這不是你的世界……”

逆回十六夜站在原地，腳背逐漸被那種液體浸沒。

但他卻忽然笑了。

“這就是所謂【愛】的試煉嗎？”

逆回十六夜忽然高高抬起腿，然後猛烈的向下一踩！

轟！

恐怖的力量化作金色的閃電，一擊直接貫穿地殼。

伴隨著吱呀、咔嚓的可怕轟鳴聲，教學樓從他腳下一瞬間被裂縫撕開，隨後是教學樓下方的操場、地基，一直向下，他看到厚實的板塊也被撕開。

然後是熔岩層，再然後地殼也隨之完全斷裂，大量岩漿開始迸發。

逆回十六夜從空中落下，隨手一揮，恐怖的力量直接將四周的一切撕毀。

逆回十六夜直接落入下方，朝著地心落去。

“透過【愛】來感化我，透過【孤獨】來殺死那傢伙，這就是你的決策嗎……銜尾蛇？！”

轟！

逆回十六夜落向地心時，猛烈的揮出拳頭，隨後恐怖的力量爆發，眼前的一切都被撕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狂笑聲在耳邊迴盪，逆回十六夜眼前畫面一變，他已經再次回到剛剛進入這個【失落的世界】。

四周已經被橙色的海洋所淹沒，大樓都只剩下頂部些許露在外面。

這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消失，只有天空之外，那巨大的白色人影，用緋紅色的雙眸，注視著自己二人。

狂笑聲牽動空氣，熾白色的氣流在四周狂舞。

逆回十六夜感受到了遠超此前對方挑戰自己時的力量和氣魄。

金色的氣夾雜著血霧沖天而起，強烈的存在感伴隨著那三顆心臟的跳動聲愈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