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萬里號的甲板上,冰海深處的陽光與其他海域一樣皆是那般燦爛,但卻依舊擋不住那無處不在的寒風。
橘子披著厚厚的白裘,裡面是之前那件橘紅色長裙,頭上還是那頂草帽,到了氣溫溫暖的地方脫去白裘,好像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再見,骨衣。”
“再見。”
望著這位已經朝夕相處六個月如今分別在即的同伴,葉骨衣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可一想到橘子離開後就能與墨淵獨處,她的內心就被喜悅所填滿。
清楚葉骨衣所想的橘子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了墨淵,輕聲說道,“再見,你之前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而且到了那時,我還會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如果這些是真的,那我會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不喜歡騙人。”墨淵的回答很簡單,但同時也是橘子最想聽到的。
“好,我明白了,期待我們下一次的重逢。”橘子笑著說完便轉身看向了後方的海面,與此同時,阿波菲斯從海水下方浮出,露出猙獰的龍角與漆黑的鱗片。
這一次她不再恐懼,輕輕一躍便落到了阿波菲斯的頭頂上,對於橘子的到來,阿波菲斯也沒什麼反應,對著墨淵發出一聲包含恭敬之意的低吼過後,便直接轉身朝著東方極速而去,目的地正是北方邊境重鎮——東陽城。
在阿波菲斯那恐怖的速度之下,陽光萬里號很快就消失了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上,橘子按了按頭上的草帽,望著來時路的眼神堅定至極,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昨晚與墨淵的交談裡,她很喜歡墨淵對於喜歡的理解,很討厭那後來那苦澀至極的遺憾,討厭到僅僅只是聽著就讓她心悸氣短、難以接受。
所以,她絕對不可能讓這種遺憾在自己的身上發生,決不允許!
“沒有什麼永遠的分別,只有重逢時的前傳。”
……
“淵,沒想到你對感情還有遺憾有著那麼深刻的認知啊,沒看出來喔,是不是經常用這些話來勾動小女生的心絃,讓她們對你為之傾心啊?”葉骨衣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昨晚墨淵與橘子的交談她全都聽到了,畢竟明知道橘子對墨淵懷有情意,她自然不可能真正喝醉過去。
若是因為醉酒失去意識,導致橘子趁虛而入,而自己只能扮演‘熟睡的丈夫’的話,那她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骨衣,你這就是有些小瞧我了,哪有那麼麻煩,我往那一站不就行了?”墨淵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故意道。
葉骨衣表情一僵,知道墨淵這是在逗自己,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換了一個話題。
“接下來我們幹什麼?是回尼伯龍根,還是繼續在大海上游歷?”
“都不是,”墨淵轉過身抬起頭看向了東方那平靜如鏡的海面,眼神幽遠,彷彿跨越了一切距離,看到了數千裡之外的某處畫面。
“去落日森林吧,有些東西也該收入囊中了。”
“好。”葉骨衣沒有疑問。
陽光萬里號調轉方向開始朝著冰海外圍而去,引擎的轟鳴聲像是戰鼓,激烈而又高昂。
墨淵站在船頭的甲板上,冷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如刀割面,將他的黑色風衣吹的獵獵作響,像是一面豎起的戰旗。
天邊的白霧消散,暗藍色的天空與海面隔空相映,燭火般的光芒阻隔在其中,那是黃昏,一天之中最為孤寂之時。
“最後的安寧被劃上完美的句號,諸神的黃昏已經悄然來臨……”墨淵語氣悠然、縹緲,這不是預言,而是闡述事實。
……
落日森林乃是日月帝國降臨前斗羅大陸第二大的魂獸森林,其中植被茂密、瘴氣瀰漫,可殺人於無形,雖然其魂獸品質遠不如星斗大森林,但在危險程度上,卻並未差的太多。
而且在萬年前的神戰過後,落日森林就變得愈發危險了起來,甚至有人傳聞,在落日森林深處某片未知之地藏著數位極其恐怖的存在。
這一則傳聞起初引起了不少自持實力強大的魂師前去探索,可最終要麼永遠的埋葬在了裡面,要麼就是無功而返,什麼也沒發現。
漸漸的,這則傳聞也就沒人會再提起,哪怕有人酒後不知道說什麼時再次談起這事,眾人也都是興致缺缺,覺得這就是和迷霧森林一樣唬人的謊話。
但傳聞往往都不是空缺來風,迷霧森林是這樣,落日森林也是如此。
落日森林深處某片未知之地存在著一片規模不大的山谷,山谷上方的天空呈現極其奇異的七彩之色,美麗絢爛,卻又有種令人汗毛倒豎的死亡危機感。
濃郁的生命氣息縈繞在山谷每一道狹小的縫隙中,滋生出無數模樣、色彩各異的植物,有些是外界有的,也有很多是從未人類記載在古籍裡的。
但無論它們是何種模樣,都不約而同的有著同一個特點,那便是都散發著神異的寶光,顯然它們都是十分罕見的天材地寶。
可即使是這樣,這些植物都只能生長在山谷邊緣處,真正佔據中心位置的是一座涇渭分明的湖泊。
湖泊一邊是冰白色,上方瀰漫著刺骨極寒的冰碴雪花,另一邊則是火紅色,灼熱的白霧不斷蒸發翻騰。
兩者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光暈流轉、神異非凡,這裡便是傳說中的至寶之地。
——冰火兩儀眼。
靠近泉水的一株金燦燦的鬱金香舒忽然展開了自己那藤蘿幔帳的根莖和葉子,金黃色的光暈隨之向著四周擴散開來,最終將所有植物都囊括在內。
光芒擴散間,紅色湖水中央,一株通體火紅色,足有近丈長,形似白菜的植物開始舒展自己的枝葉,散發出無比灼熱的氣息。
正是十萬年烈火杏嬌疏。
從沉眠中甦醒過來的烈火杏嬌疏英姿勃勃的聲音中帶著出些許不滿的意味,
“香香,你突然把我們叫醒幹什麼?這也沒有闖入這裡的外來者啊。”
“是沒有闖入者,我要說的是其他的事,”綺羅鬱金香擬人化的朝著山谷上方伸去,沉聲道,“就在剛才我突然沒由來的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可怕的危機即將到來,甚至可以說是生死攸關。”
“啊?不會吧,不說可以威脅我們,就算是能找到這裡的存在也沒有幾個吧?香香,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與烈火杏嬌蔬相對,生長於冰白色湖水中央的十萬年八角玄冰草說道。
剩下的十萬年仙草幽香綺羅仙品也出言附和,聞言,綺羅鬱金香沉默了下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