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孃的……最好別告訴我,這隻怪物剛才就一直在我們腳底下藏著……”
林團長仰望天空,顫抖著的低聲喃喃道,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他現在真想狠狠給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怎麼會大白天就見到這種可怕的怪物。
阿波菲斯的出現非但沒有給他們帶來希望,反而是更加強烈的絕望,他們不會傻到認為這條模樣怪異的黑龍會是來救自己的。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反之同理,魔皇現在就十分高興,她的感覺沒有錯,這裡真的有一隻可以讓她完成生命躍遷的生靈!
“多麼完美的軀體啊……哪怕有鱗片阻隔,我也聞到那足矣讓人癲狂的美味氣息……”
魔皇面色潮紅,眼神迷離的望著阿波菲斯的黃金瞳,臉上盡是扭曲成瘋狂的病態笑容。
這就是龍血對下等生靈的吸引力,越是實力強大就越無法抵擋。
魔皇心中再次升出一種預感,如果能吞噬了阿波菲斯,不出百年她甚至就可以踏足自己夢寐以求的神之領悟。
念及至此,魔皇當即立斷就朝著阿波菲斯發動了攻擊,她手一揮,無窮無盡的海水便朝著天空倒灌而來,黑紫色的魂力破體而出,與之混合在一起。
在磅礴的魂力壓縮下,那足矣頃刻間淹沒一方小城的海水就被濃縮成了房子大小的藍紫色光團,狂暴、邪惡的氣息在天地間肆虐,威勢蓋壓四方,哪怕是封號鬥羅也只能退避三舍。
可阿波菲斯不可能退,也沒必要退,魔皇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終究是對墨淵造成了影響,既如此,祂身為龍侍便有殺死魔皇的職責。
古樸、森奧的龍紋在天地間綻放,阿波菲斯的身體變得愈發強大,漆黑的鱗片發出‘咔咔咔’的輕響,閃爍起青銅色光澤。
言靈·青銅御座!祂是純血龍類!巔峰次代種!更是日後黑王的龍侍!
面對膽敢僭越王權的謀逆者,祂就應該用尖牙與龍爪讓其付出血的代價!“吼!!!”
飽含怒火的咆哮聲響徹四海,阿波菲斯雙翼揮動,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魔皇衝去,君王之火從翼下騰起,滾滾濃煙瀰漫,灼熱的火焰焚燒著虛空。
“來吧!成為我成神之路最後的階梯!”
魔皇眼神癲狂的大喊道,將手中那足矣炸死尋常九十五級封號鬥羅的光球砸出,隨後又在璀璨的黑紫色光芒中重新顯露深海魔鯨的軀體,以此來調動更加磅礴的力量。
藍黑色光球在阿波菲斯的撕咬下怦然炸裂,如同一顆核彈般在半空中爆炸,滾滾熱浪衝擊在海面上,掀起一層又一層十幾米高的海浪。
滾燙的龍血如雨點般灑落,阿波菲斯眼神兇狠殘暴,傷口瞬息間便已經痊癒,長在膜翼末端的龍爪帶著音爆狠狠落下,在魔皇龐大的身軀上留下深刻見骨的血痕。
“啊!!”
魔皇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兇性被徹底激發,還未來得及反擊,阿波菲斯就如同隕石般砸入海中,將魔皇壓在身下朝著大海深處而去,繚繞在雙翼上的火焰不斷蒸騰著海水,騰起漫天的白霧。
龍紋再次在天地間綻放,晴空萬里的天空片刻間便被沉悶的烏雲籠罩,凜冽的狂風在海面上呼嘯,電蛇遊弋在雲層中,當第一道雷鳴炸響,傾盆大雨落下。
阿波菲斯與魔皇從海底打到海面,再到天空,電光火石間便留下無數殘影,龐大的身軀每一次相撞都發出了火山爆發一樣轟鳴聲。
黑翼在大海中肆虐,雷霆化作權杖、颶風凝結成盾牌,一次又一次擋下攻擊,又一次又一次在魔皇的身上留下傷痕與鮮血。
它們在咆哮,它們在廝殺,這就是怪物之間的戰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縱使阿波菲斯和魔皇沒有刻意的去攻擊日月帝國皇家海軍艦隊,但哪怕是隨意一記攻擊的餘波,亦或是掀起的海浪都足矣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只是短短的幾次交手,整支海軍艦隊就幾乎全軍覆沒,只留下最遠處那艘一號戰船還在大海上苟延殘喘,至於陽光萬里號則是早就不知在何時消失在了海面上,無聲無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可即使僥倖還存活著,這艘戰船也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側面的船體滿目瘡痍,沸騰的海水倒灌了進去,將來不及躲避計程車兵煮成熟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肉香。
頂層的會議室也沒好到哪去,海水在地板上激盪,牆壁破出一個又一個大洞,將遠方兩頭猙獰巨獸廝殺的畫面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咳咳……”
林團長跪倒在地口鼻溢血,胸膛被一根纏繞著火焰的鋼鐵碎片刺穿,橘子則是癱坐在他的身前,看樣子林團長是為了保護她才變成這樣的。
林團長的呼吸愈發微弱,眼皮像是灌了鉛一樣止不住的下沉,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一件飛行類魂導器遞給了橘子。
“一定要……活下去……”
說罷,林團長便頭一低閉上了眼睛,直挺挺的倒在了已經沒過腳踝的海水中。
橘子站起身,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飛行魂導器,想要將它戴在身上,可就在這時又有一波海浪狠狠拍擊到了搖搖晃晃的船體上。
劇烈的震盪下橘子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又再次摔倒在地,橘紅色的長裙被打溼,飛行魂導器倒飛出去,穿過破碎的房門一路滑著掉進了海水中。
橘子愣神了片刻,她笑了,笑容悲涼,暴雨在擋風玻璃上炸成銀色的蛛網,呼嘯的海風在船體各處的空洞中穿過,像是來自地獄的厲鬼在嘶吼。
遠方的大海中阿波菲斯與魔皇不斷在海水中廝殺,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片的海域,嘶吼聲、咆哮聲不絕於耳,再加上這沉悶、灰暗的天空,宛如末日之景。
破損的戰船再次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儀表盤泛著幽藍色的光,像是深海中發亮的水母。
又有一根破碎的尖銳鐵棍在海浪的衝擊從遠方朝著這裡疾馳而來,不需要任何測量或者思考,橘子便判斷了出來,這根鐵棍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呼吸過後這根鐵棍就是精準命中我的心臟,如死神般帶走的生命吧……
橘子如此想著,她閉上了眼睛,經歷這番波折後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動彈了,若不是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她可能下一秒就會沉沉睡去。
一個呼吸的時間轉瞬即逝,橘子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了起來,或是因為冷冽的寒風,又或是對死亡的懼怕。
然而下一刻,胸膛處並未傳來刻骨銘心的劇痛,也沒有鐵器碰撞的嗡鳴聲,連海浪聲、風聲、雷聲、巨獸的咆哮都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地歸於一片死寂,除了她自己的心跳聲外,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自己已經脫離了原來的世界。
原來死亡並不痛苦啊……我想想,我現在應該是在死人的世界吧?這裡會有什麼?會不會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來接我的父親和母親?橘子暗暗想著,她的眼皮輕輕顫動,粘著晶瑩雨珠的修長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樣扇動了起來。
她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來接自己的父母,更不是猜想中的天國或者地獄。
一切都沒變,這裡還是那宛如世界末日的大海,但一切又都變了。
密密麻麻的雨水懸停在半空中,每一滴水珠都包裹著微型的虹光,彷彿世間最美麗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