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到床裡側,仍舊把梨月放在祁讓的臂彎裡,自己挨著孩子躺下,拉過被子,把他們三個人都蓋起來,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腦力和精力都已經到了極限,此時此刻,她只想睡一覺。
天大的事,也等她睡醒了再說。
或許會一睡不醒,那樣也不錯……
她很快就睡了過去,但睡得並不安穩。
她陷入了一個醒不來的夢裡,夢裡,她被關在一扇漆黑的門後,她以為開啟那扇門,就能看到光明,然而,那扇門後面,是另外一扇門,開啟之後,還有另外一扇。
她不停地重複著開門的動作,直到她筋疲力盡,面前始終都有一扇門在等待著她。
她已經累到無力,每一次的迴圈往復間,都在問自己要不要放棄。
門裡雖然黑暗,但卻平靜又安穩,只要她老實待著,不會有任何危險。
可是,門外有她嚮往的光明。
或許再開啟一次,燦爛的陽光就會撲面而來。
那就再試一次吧!
再試一次。
最後一次……
她就這樣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把她從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看到窗外悄然來臨的黎明,和身邊揮舞著小手哭鬧的孩子。
祁讓仍舊沉沉睡著,孩子的哭聲都沒能把他吵醒。
晚餘抱起孩子,孩子晃動著小腦袋直往她懷裡拱。
這個動作讓她一下子想起了從前,那些半夜裡爬起來餵奶,奶嘴被吸得生疼的記憶,如同那時節一場接一場的大雪一樣紛至沓來。
她抱著孩子,直到此時,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而復得的歡喜。
“梨月乖,阿孃在呢!”她輕聲呢喃,嘴唇輕輕碰觸孩子嬌嫩的臉蛋。
一縷青絲滑落下來,小公主揮舞的小手抓住了它,像是抓到了什麼寶貝似的,忘記了啼哭,瞪著烏溜溜的眼睛,把頭髮往嘴裡塞。
“乖乖,這個不能吃。”晚餘忙攔住她,想要把頭髮抽出來。
可孩子抓得很緊,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
當晚餘試圖去掰她的小手時,她卻以為晚餘在和她玩,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
晚餘的心在孩子天真稚嫩的笑聲中微微顫抖,酸脹的感覺溢滿胸腔。
玉竹帶著奶孃聞聲趕來,看到晚餘抱著孩子坐在床上,玉竹拘謹地叫了一聲“娘娘”,跪在地上給晚餘磕頭,“奴婢對不住娘娘……”
晚餘打斷了她的話:“從前的事不必再提,做你該做的事就好。”
玉竹往下就沒敢再說,爬起來,從她手裡接過孩子:“奴婢把公主帶下去餵奶,順便讓忘塵大師給公主診脈。”
“去吧!”晚餘說,“讓紫蘇進來。”
玉竹答應一聲,和奶孃一起退了下去。
晚餘轉頭看向祁讓,遲疑了一會兒,伸手去摸他的臉。
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臉頰有些微的凹陷,緊閉的眼簾下,一片淡淡的青色,那雙曾說過無數傷人之語的薄唇,此時也黯淡無光,甚至還有些乾裂。
晚餘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時候,祁望有沒有進來看過他,也不知道他眼下的狀態有沒有好轉的跡象。
她記得祁望好像說,關鍵要看能不能撐過今晚,那麼現在,他算是撐過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