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朕還要感謝你了?”祁讓抬腿又是一腳,恨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將朕置於何地,倘若你因此殺了人,朕豈不成了教唆犯?事情傳出去,你讓朕顏面何存?”
江連海終於意識到自己非但沒有立功,還因此惹惱了皇帝,連忙爬起來磕頭求饒:“皇上饒命,臣一時糊塗,會錯了聖意,臣有罪,臣知錯了,請皇上饒恕!”
“饒恕?”祁讓冷笑一聲,“朕饒了你,豈不是縱容你行兇嗎,包庇你傷人嗎,你覺得,這樣對晚餘,對她生母公平嗎?”
江連海愣了愣,怯怯道:“她生母不過是個賤妾,她也……”
“你還敢狡辯?”祁讓怒道,“可見你根本不知悔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向朕認錯也不是發自肺腑。”
“不不不,臣是發自肺腑的,臣真的知道錯了,請皇上恕罪。”
江連海一連聲地請罪,轉而又去叫晚餘,“好孩子,你快和皇上說說,為父這也是為了你好呀,皇上如此厚待於你,為父是怕你糊塗,辜負了皇上的好意,這才一時情急,做了過激的行為,你就原諒為父這一回,行不行?”
祁讓也看向晚餘:“你不必聽他的,朕說過,你想怎麼處置他都行,只要你開口。”
晚餘冷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在她看來,這兩個人就是在她面前演戲,演一場恩威並施的苦肉計。
她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強行把手從祁讓手裡抽出來,轉身就走。
祁讓下意識要追過去,被胡盡忠攔住:“皇上,讓晚餘姑娘自己待一會兒吧,追得太緊反倒不好。”
祁讓只能生生忍住:“那你叫人照看好她,別讓她想不開。”
“奴才知道,皇上放心吧!”胡盡忠諂媚道。
孫良言出宮去了,皇上這會子正焦頭爛額,正是他顯身手的時候,他可得好好表現,只要能讓皇上得償所願,大總管的位子早晚是他的。
晚餘回到自己住的東梢間,看到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過,那個首飾盒也不見了。
她想起自己剛開啟盒子時的情形,身子仍是不可抑制地發抖。
阿孃的手斷了。
她也向祁讓妥協了。
那張紙也送到長安手裡了。
這就是她拼命抗爭的結果。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或許她的命運從進宮那一刻就註定了,從那時起,她就不該再有任何幻想。
她以為只要她足夠堅持,足夠忍耐,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和幸福。
事實上,這堅持和忍耐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命運也從來沒打算憐憫她,也不會因為她遭受了足夠多的磨難,就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想出宮,可能只有等死了以後被人抬出去了。
這一刻,她是真的動了尋死的念頭。
她流著淚四下張望,想找到一個能結束她生命的利器。
可這裡所有堅硬一點的東西都被收走了。
那高高的屋頂,她就算想懸樑都夠不著。
她還能怎麼辦?
正當她想著要不要撞牆而死的時候,房門開啟,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