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交響曲最終章重重砸下的音調,整個聯軍的陣地瞬間沸騰!落下子彈,飛起血肉,像是一場狂歡。
如果說超凡是意志的碰撞,那卡斯特爾的意志便是冰冷的鋼鐵,它平等的落在每個人頭上,無論下方是血肉、鎧甲、掩體還是超凡者,都被平等的撕裂。
弗雷子爵耳邊響起的海潮聲瞬間遠去,子彈劃破空氣的呼嘯卻越來越大。
他閉上了眼睛。
一發子彈穿過了他的眉心,高貴的頭顱中裝著的腦漿與其他士兵並無其他不同,均勻的飛濺在了腳下的土地上。
他和他的野心與夢想,被一同按進了泥裡。
周圍的哀嚎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立刻終止了,沒有人再恐懼,沒有人再動搖,陰謀、詭計、高貴的、低賤的、全都攪成了一地肉泥,分都分不開。
從第一聲哀嚎響起到現在的徹底沉寂,一共只花了三分鐘。
這其中有一分鐘的校準射擊,真正子彈風暴降臨的時間其實只有兩分鐘左右。
聯軍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發現敵人在哪,甚至不知道是被什麼攻擊,他們只看到死神的鐮刀安靜的揮過,這支北境最強大的聯軍便悄無聲息的覆滅了。
沒有來回拉鋸,沒有無畏的進攻與英勇的抵抗,沒有鬥智鬥勇,沒有動搖與抉擇,有的只是無法阻擋的死亡。
第一支火槍隊出現在戰場時,騎士們高呼著昔日的誓言,冒著彈雨衝鋒向前,用鮮血與生命為一個時代畫上了句號。
下一個時代,卻連這謝幕都見不到了。
從工廠在開始吞下原料,吐出鋼鐵的時刻起,勝利的未來便已寫好,卡斯特爾計程車兵們只需來到這裡,用手中的鋼鐵取下他們的桂冠就好。
工業,將以人們無法理解的形式改變這個世界,要麼亦步亦趨的學習,試圖理解那無可名狀的存在,要麼在瘋狂中毀滅,與上個時代一起被鋼鐵的車輪碾成泥。
這個世界上的人們還沒有做好準備改變,世界就將變成他們不認識的樣子了。
而此刻身處旋渦最中央的人們,還沒有發覺一切在以怎樣的速度前行。
子彈落下時,亨特只覺得眼前一黑。
他的馬車是家族專門送來的,車門與轎廂的夾層中都鑲上了鐵板,既可以防止戰場上的流矢或是火槍彈,也不影響舒適性,亨特甚至可以在行軍途中坐在裡面看書。
而飛來的子彈沒費什麼力氣就將馬車撕扯成了碎片,崩塌的馬車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亨特身上,直接把他埋在了下面。
鑲嵌了鐵板的車門並不能幫助他擋住子彈,但馬車底盤的懸架鋼樑可以。
亨特的家族相當顯赫,在馬車上完全不惜成本,這意外的救了亨特的命。
他只聽著頭頂乒乒乓乓的聲音,那是彈頭和鋼鐵的碰撞聲,像雨水落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清脆又好聽。
亨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他反應過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身邊沒了任何的聲音,只有血腥味越來越濃。
戰場從平靜到混亂再到平靜,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
彷彿天上隨意落了些雨點,或者偶然曇花一現的冰雹,還沒來得及注意,一切都已結束。
三位大公的聯軍,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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