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只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一般。
早上的時候,他還在圍攻斯萊德丁堡的軍營中,還在聽弗雷子爵講他渴求的對手,晚上他就來到了血港,見到了王子。
中間的一切像是噩夢,又或者他本就未曾醒來。
見鬼,這裡是提斯最東的血港?離北境半個月路程的血港?早上的時候他還在抱怨北境太過寒冷,現在就被港口溫暖的海風吹拂著。
他們這些俘虜由於帶來了極具價值的情報,被立即後送,乘著備用車頭直接駛向了血港,亨特下車的時候天都還沒黑。
亨特自詡是名淵博的學者,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卻將他過去這些年的認知砸了個粉碎。
死亡從天而降的可怕武器,大得像是一棟房子的裝甲列車,一下午就從北境來到血港的可怕運載能力.這一切他從未聽聞過,就連最瘋狂的夢境中都未曾幻想過。
而此刻,它們卻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眼前。
踏出列車之前,亨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感到驚訝了,他見到過太多奇詭的造物了。
可走出車門後,依舊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他下車的地方,是血港碼頭的車站,血港工業化最徹底的城區。
鋼鐵水泥的森林,就這麼瞬間闖入了亨特的眼中。
轟鳴的蒸汽機嗡鳴,細細聽去似乎在和鍋爐工吵架,刺耳的汽笛聲,倘若認真去記,似乎暗合某種節拍一般的規律,一箱箱能把他馬車整個塞進去還富裕的集裝箱被推進旁邊的水泥廠房,堆積成山的鋼鐵被火車運出。
這.他還在這世界上麼?
天色漸晚,海上的燈塔亮起了巨大的探照燈,燈光劃過了亨特一瞬,那一刻他彷彿直面了太陽。
亨特的腿在哆嗦,恐懼讓他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般,他彷彿從洞穴中被拽出的小獸,第一次見到這廣闊到駭人的世界。
他自是走不動路了,其他的戰俘也沒比他好多少,他甚至覺得身上的鐐銬有些多餘,見到了此等宏偉的造物,誰還能升的起逃跑的念頭呢?
很快,亨特便見到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面孔。
“威廉殿下!”
亨特曾在北境的宴會上見過這位提斯大公的獨生子,唔,現在他才是提斯大公才對。
那時兩人還言談甚歡,彼此視作好友。
可此刻的呼喊,換來的只是對方冷漠的眼神。
過了片刻,彷彿在翻找著回憶,王子才緩緩回應道:“亨特閣下,好久不見。”
說完便沒有再看他,而是轉頭與另外一人交談。
那是個年輕人,或許比他還要小些,深色的頭髮,偶爾看過來的目光很是深邃,彷彿能看透他的一切秘密一般。
“你是亨特.”那人開口詢問道。
“亨特·戈弗雷·瓦茨,阿爾瓦雷大公手下的實權伯爵之子,家族有些傳承.現在是名學者。”王子在他身邊小聲說道。
亨特趕忙點頭,看樣子對面也是貴族,可卻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自己雖然是被對方俘虜,按規矩禮數卻不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