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暑夏,即使是在清晨,天氣也有些悶熱。
林暮雪穿著一身藕粉色中衣坐在妝奩前,心中說不出的煩躁。
“這鬼天氣,一點風都沒有,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李嬤嬤在一旁拿著蒲扇給她扇著風:
“娘娘,您忍耐些吧,昨日殿下親自下令,說府中窖裡囤冰先緊著芙蓉園,說是慧夫人懷有身孕,火氣會比平常人更旺一些,隔往年這個時候,咱們院裡早就用上冰了。”
林暮雪聽後氣憤地拍了下面前的案几,咬著牙道:
“竟讓她那個小賤人爬到我的頭上了。”
季嬤嬤在旁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她現在不是有了王爺的子嗣嗎,若是娘娘也…”
不等她話說完,林暮雪便不耐煩地將其打斷。
“等了一天,汝陽縣主那邊怎麼還沒訊息傳來,難道她失手了?”
季嬤嬤倒吸一口涼氣:“若真如此,豈會連累側妃娘娘?”
林暮雪輕嗤一聲:“從始至終我連面兒都沒露過,能連累上我什麼?”
季嬤嬤:“可是…”
林暮雪細眉微處:“殿下呢?好幾日不見其人影,他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還在往欽天監那邊跑嗎?”
季嬤嬤手中動作未停,輕聲道:“這幾日倒是不去欽天監了,不過殿下每日依舊早出晚歸,看起來比前陣子更忙了。”
林暮雪嘆口氣:“季嬤嬤,你親自去一趟清風院,就說我近幾日胃口不佳,請殿下過來與我一塊兒用個早膳。”
季嬤嬤一臉為難地愣在原地。
林暮雪:“怎麼,這點事你都辦不到嗎?”
季嬤嬤頷首道:“不是老奴偷懶兒,而是殿下天沒亮就出府了,現下還沒回來,想必殿下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林暮雪氣得將手中的琉璃步搖重重摔在地上,做工精緻的步搖頓時四分五裂。
李嬤嬤小心翼翼地勸道:“天乾物燥,娘娘當心氣壞了身子。
眼下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廚房做了娘娘最愛喝的桂花粥,娘娘多少用一些吧。”
林暮雪起身,眼神裡難掩失落。
“還記得我在家中的院子,種滿了桂花樹,每到這個時候,闔府的桂花香。
我和彥辰哥哥常常躺在桂花樹下,互訴衷腸,有時候竟能躺上幾個時辰…”
李嬤嬤聽後也心底泛酸。
林暮雪慘淡一笑,硬生生將眼淚忍回:“罷了,我還真有些餓了。”
“哎,老奴這就吩咐人傳膳。”季嬤嬤應道。
國公府正堂,英老國公疑惑的秋月和秋雲,她們面無表情,一左一右地站在江映晚身後,像哼哈二將似的。
那碧綠色的丫鬟服侍穿在她們身上也十分違和。
“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映晚巧笑嫣然:“我昨日和福寶、婉儀上街遇到了人牙子,看她們姐妹挺閤眼緣,就順手將她們買了回來。”
英老國公抬起頭打量了她們半晌,便繼續低頭吃飯。
“來,外祖父給你盛碗湯,這盅烏雞湯是用野山參,小火慢燉兩個時辰以上才熬製而成。
外祖父特意讓廚房做來給你補身體的,你快嚐嚐。”
英老國公起身時,寬大的廣袖不經意掃到了面前的杯盞。
眼看著杯盞就要落在地上,秋雲條件反射上前一步,將掉落的茶杯穩穩接在手裡。
英老國公那鷹隼般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江映晚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她清楚,英老國公這是看出了端倪。
秋雲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便又默默地退到了江映晚的身後。
英老國公將盛好的雞湯遞到江映晚手邊,語出關切道:
“才去書院不到一個月,臉就瘦了一圈兒,怎麼?書院伙食不合胃口?要不外祖父舔著老臉再和韓老頭兒說說,讓你每日放學了回家來住?”
江映晚搖搖頭:“不必麻煩了,書院同窗都在院裡留宿,就我一個人回家怪特殊的,而且書院建在城外,離咱們家有幾里路,每天來來回回的也太麻煩了。”
英老國公聽後點點頭便又開始給江映晚佈菜:
“那就趁著這兩天多吃點,明日回去了多帶些肉脯果乾甜點什麼的,正好你不說和你同住那個小丫頭特別喜歡吃東西嗎,你多帶些回去,讓她也一起嚐嚐。”
江映晚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於是歡快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