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過關羽後,周瑜臉上自信之意收斂幾分,話鋒一轉:“至於這個蕭和,確是智略深不可測,實為我江東大患,確實不可小視。”“不過子敬你也無需太過忌憚,劉備麾下善謀者屈指可數,合你我之智,再加上一個呂子明,難道還鬥不過他一個蕭伯溫?”
魯肅驀然省悟。
蕭和確實是厲害,他自問以自己的智計,絕非蕭和對手。
可劉備麾下厲害謀士,無非是諸葛亮,蕭和,以及徐庶三人。
諸葛亮要留鎮襄陽,肯定是走不開。
劉備若北上奪取新野後,難免要暫留徐庶在北,以防著曹操殺個回馬槍。
那麼他日來奪夏口,身邊就只有蕭和一人,為之出謀劃策。
周瑜何等智謀,加上他的從旁協助,還有呂蒙這個“詭計多端”的新秀,合三人之力難道還真鬥不過一個蕭和?那他們也太遜了吧…
魯肅眼中最後一絲陰雲,終於在此刻消散。
仰頭將杯中酒飲盡,魯肅臉上已燃起同周瑜一樣的自信。
周瑜亦仰頭飲盡一杯。
兩人相視大笑。
…
殘陽西斜時,一萬江東水軍,兩百餘艘大小戰船,藉著江霧掩護,進抵了樊口一線。
周瑜和魯肅登艦,大軍繼續向西,直奔夏口而去。
沿途所過,位於長江北岸的烽火臺,已盡數被呂蒙拔除。
江東水軍暢通無阻,溯江航行一夜,黎明時分終於抵達夏口江域。
此時霧已漸散,藉著初晨之光,已隱約能看到夏口城些許輪廓。
先行等候的呂蒙,遂換上了鎧甲,登上旗艦來相見。
“啟稟都督,蒙不負都督所望,已將沿江烽火臺盡數拔除。”
“劉軍方面應該沒有任何警覺,蒙請都督下令,我大軍即刻突襲其水營渡頭,一舉登岸攻城!”
登艦的呂蒙,一身豪然拱手稟報。
周瑜大笑,重重一拍呂蒙肩膀:
“子明,你的白衣渡江之計,果然成了。”
“待稍後攻取夏口後,吾即刻修書一封送往秣陵,親自向主公為你請功!”
呂蒙嘴角掠過一抹暗喜,忙是拜謝周瑜。
周瑜拔劍出鞘,向著北岸一指,豪然喝道:
“傳令全軍,即刻進攻,給吾殺上北岸渡頭!”
號令傳下。
兩百餘艘戰船,滿帆滿槳,浩浩蕩蕩向著夏口城南渡頭殺去。
此刻朝陽已升,晨光刺破了薄霧,渡頭景象是清晰可見。
值守的劉軍士卒,突然間江東水軍神兵天降,頃刻間一片大亂。
鳴鑼示警聲大作,猝不及防的劉軍,如驚弓之鳥般惶恐四散而逃。
江東軍幾乎未遇到任何抵抗,無比順利的便衝入了渡頭。
潘璋,蔣欽,董襲等諸將,各統本部兵馬,紛紛躍下戰船,衝上了水營。
周瑜的旗艦更是身先士卒,頭一批衝上北岸。
周瑜翻身上馬,提劍便要親自下船登岸。
“公瑾,你乃三軍之首,豈可輕動,不如等大軍都已登岸,肅清了水營之敵再登岸不遲?”
魯肅拉住了周瑜,以安全為由勸阻。
周瑜卻推開了魯肅,執劍傲然道:“敵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皆已四散而逃,水營已無威脅!”
“吾身為主將,不身先士卒登岸,如何能激勵士氣?”
魯肅語塞。
周瑜遂撥馬下船,向著水營腹地策馬而去。
魯肅負責留守戰船,無法跟隨下船,只得向呂蒙喝道:“子明,速速跟緊都督,務必要保護好都督周全!”
不用他提醒,呂蒙當即也翻身上馬,緊跟著周瑜登岸。
數千先鋒軍登岸,如虎狼一般狂衝上水營腹地。
周瑜更是策馬飛奔,越過了多數士卒,漸漸衝在了最前。
只是衝不出二十餘步,周瑜卻忽然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不由放慢了馬速。
太順了,太安靜了!
就算烽火臺被拔除,他們殺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可城南水營至少有一千駐軍。
再驚惶失措,也該稍作抵抗才對,好歹也得放幾波箭矢吧。
可值守士卒竟不放一箭便驚慌而逃,自登岸以來,更不見半個劉軍蹤影。
且營中除了己軍的喊殺聲,根本聽不見半點敵軍驚叫聲。
事如反常,必有妖啊!“子明,你有沒有覺得,形勢有些不太對勁,這水營攻佔的也太順了吧。”
周瑜叫住了呂蒙,眉宇間已是疑雲漸生。
其潛臺詞,自然是擔心是否有詐。
呂蒙環掃一眼四周,眼中亦生警覺,卻道:“敵軍的抵抗確實比我們想象中要弱,只是末將已將所有烽火臺拔除,沒有一座能及時引燃,向夏口方向示警。”
“依理,那劉琦和魏延,應該不會事先得到示警,有所防備才是。”
呂蒙的潛臺詞則是,我已拔除烽火臺,魏延他們既無示警,又怎麼可能使詐?
周瑜眼中疑雲稍稍褪散幾分,抬頭望向夏口方向,正待開口時。
“都督,快看!”
前方響起了蔣欽的聲音。
周瑜便暫壓下猜疑,策馬飛奔而上。
順著蔣欽所指,便看到那面“劉”字大旗的旗杆上,釘了一封書信,下方刻有五個大字:
美周郎親啟!見得此狀,周瑜心頭咯噔一下,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瞬時間襲遍全身。
周瑜強壓下不安,向左右使了個眼色。
蔣欽便將那書信解下,獻於了周瑜。
左右眾將士,皆是一臉的迷茫困惑。
他們皆是想不通,為何這旗杆上會刻這麼五個字,似乎是料到他們的周都督會前來。
那一封書信中,又會寫了些什麼?唯有呂蒙臉色已煞白,額頭浸出一層冷汗,手中大刀緊握,神經已繃到了極點,不安的目光看向了周瑜。
周瑜雙手微微發抖,心中狂跳,將信封拆開,一紙帛書展開在了眼前。
只看一眼。
周瑜眼珠陡然爆睜,臉色駭然大變,脫口驚呼一聲:“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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