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為…為何會突然殺至?”
“難道潘璋蘇飛他們,竟已為關羽所破?”
身旁魯肅,同樣是震驚錯愕到彷彿見鬼。
他一時情急,竟是沒有仔細觀察,關羽是從什麼方向而來。
話一出,魯肅卻即刻意識到不對勁。
潘璋乃水戰猛將,實力遠勝于禁那隻菜雞,豈會如此輕易為關羽所破?再者,就算潘璋敗了,也會提前撤回來示警,怎麼會毫無徵兆?最關鍵的是,人家關羽是從長江上游,不是從漢水上游殺過來的啊!
“漢水與長江之間,我記得好像有一條水系可通,是也不是?”
癱坐在四輪車上的周瑜,陡然間想了起來,抓著魯肅的手激動的問道。
魯肅思緒飛轉,驀的臉色一變:“襄陽與夏口之間,有一座沔陽城,城南正有一夏水可於江陵以東三十里入長江!”
“公瑾,你的意思是,那關雲長是走夏水這條路,避過了潘璋阻擊,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魯肅終於逆推出了真相。
當道出這番猜測時,他渾身打了個寒戰。
周瑜臉形扭曲,拍著扶手咬牙切齒道:“我們只顧防範漢水,卻忽視了夏水這一路,竟中了劉備瞞天過海之計!”
“該死,該死啊!”
魯肅幡然省悟,倒吸一口涼氣,驚道:
“這一招瞞天過海,不但要對江漢地理瞭如指掌,還得算定我們只會防範漢水一路,更算到劉琮的荊州水軍同樣疏於防備,這獻計之人得是何等神機妙算?”
此言一出。
周瑜和魯肅身形一震,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目光射向了夏口城。
“蕭和!”
二人異口同聲,道破了那個名字。
除了蕭和之外,他們想不出還有誰,能為劉備設下如此精妙絕倫的佈局。
魯肅長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
“難怪以這蕭和智計,明知要被我數萬大軍圍城,會有性命之憂,卻仍舊敢置身於夏口險地不走。”
“原來他是有恃無恐,早就留有了這一招後手,此人之智計,當真是,當真是…”
魯肅一時間,竟已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周瑜拳頭卻已握到咔咔作響,眼珠充血,額頭青筋突湧。
第二次了!
白衣渡計被識破,蕭和以伏兵半渡擊之,第一次戲耍他於股掌之中。
如今,又是一招瞞天過海,第二次將他戲耍!打了半輩子順風仗,向來只有他美周郎戲耍別人,何曾被人如此戲耍過?
還是被同一個人,戲耍了兩次!
“蕭和,山野村夫,焉敢如此戲吾~~”
周瑜怒不可遏,終於控制不住情緒,發出一聲惱羞成怒的咆哮。
就在這轉眼間功夫,丁奉的巡船已被淹沒,幾百艘劉軍戰船,朝著渡頭方向已衝來。
靠近岸邊的江東士卒,率先發現劉軍來襲,頃刻間一片大亂。
“我軍皆在圍攻夏口,若被關羽衝入水營奪了戰船,我軍就有被截斷在北岸,全軍覆沒之危啊!”
“公瑾,速速下令放棄攻城,全軍登岸撤退吧!”
魯肅最先清醒過來,聲音沙啞的急勸道。
周瑜打了個寒戰,什麼羞怒,什麼懊惱的,皆在此刻化了驚恐。
這裡可是有近三萬大軍啊,若就這麼交待在這裡,他就是江東的罪人!
莫說無顏去見孫權,就算是戰死在這裡,九泉之下也無臉去見孫策。
“鳴金!速速鳴金!”
“傳吾之命,令程老將軍他們撤下來,全軍即刻撤上船,向樊城撤退——”
周瑜掙扎著直起身來,聲音嘶啞的大叫。
魯肅則顧不得許多,將周瑜強行按下四輪車,推著周瑜一路小跑逃向了水營。
“鐺鐺鐺~~”
金聲響起,撤退的號令下達。
後排最先警覺的江東軍,如潰巢的螻蟻一般,轟然而散,爭先恐後的向著水營戰船逃去。
而在夏口南門城前。
程普還在揮舞著長刀,督喝著他計程車卒,一波接一波的對南門猛攻。
眼看越來越多士卒登上城頭,程普橫刀立馬,輕捋著半白鬚髯,蒼老臉上已掠起志在必得的冷笑。
“周都督說的沒錯,薑還是老的辣,魏延那鼠輩,終究不是德謀老將軍對手。”
“若非老將軍親臨城下督戰,我等焉能如此順利攻下夏口呀。”
身旁的副將蔣欽,很懂事的奉上一通馬屁。
程普臉色愈加自負,面帶得意道:
“區區一個魏延算得了什麼,當年老夫隨文臺先公討董,董賊麾下西涼武將,哪個不比這魏延了得,還不是被老夫…”
程普洋洋灑灑的講述起了當年的輝煌往事,儼然攻陷夏口城,已是毫無懸念之事。
正講到興頭上時,身後突然響起陣陣金聲。
程普一愣,猛回頭看去,老臉驟然大變。
周瑜的帥旗已撤,中軍也如驚弓之鳥,向水營方向爭先恐後逃去。
再往遠處看,數百戰艦正向北岸衝來。
將旗,赫然乃是“關”字旗。
“關羽,老將軍,是關羽的水軍突然殺到,要抄我們的後路啊!”
蔣欽脫口驚呼,嚇到大驚失色。
程普懵了。
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一張老臉目瞪口呆,彷彿見鬼一般。
“這不可能,有潘璋在漢水前出,關羽那廝怎麼可能殺這裡?”
“這不可能,不可能——”
程普不斷的搖頭,口中激動的大叫。
正在攻城的江東士卒,卻沒功夫管這麼多。
金聲響起,加上劉軍突然來襲,頃刻間將他們原本士氣如虹的鬥志,狠狠的擊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