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站在門口喊了兩聲,很快便有人來開門。
這個時代的人對公安都有一種敬畏,門一開啟,陸陸續續的所有人都出來了,但小花的舅舅沒出來。
公安盯著沒有開門的一家走過去敲門,而喬雨眠快步走到小花身邊。
“小花,你沒事吧!”
小花半邊臉紅腫,眼神麻木又空洞。
“沒用的……”
她說話聲音太小了,喬雨眠有點沒聽清。
“什麼沒用,我聽不見。”
小花還在機械性的洗衣服,喬雨眠把她的手從冷水裡拿出來捧在手心裡。
“你這手本來就……本來就受傷了,再這麼泡在冷水裡,難道不想要了麼?”
“站起來,跟我到一邊去。”
喬雨眠心疼的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這時,公安也敲開了門,一個男人低著頭從屋子裡走出來。
當他走出來的那一刻,喬雨眠可算是知道高六為什麼怕成這樣。
男人身高最起碼有一米九,體重大概有兩百斤,是那種坐在別人身上,會壓死人的那種。
在這個饑荒的年代,能胖起來的要麼是有錢人不愁吃喝,要麼就是廚子和殺豬匠。
男人滿臉橫肉,酒糟鼻子通紅,呼吸聲粗重。
“你們是新來的吧!”
姓田的公安仰頭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我們倆的確是新調過來的,但是這跟你沒關係。”
“你叫高勤奮,你妻子叫辛月香對吧。”
“有人舉報你們這院子裡虐待兒童。”
他指了指地上的小花。
“這是你家的孩子麼?”
公安話音剛落,屋裡又走出來一個女人。
不同於高勤奮的肥胖,辛月香倒沒那麼胖。
豐腴的身材,白皙的肌膚,燙著時下流行的大波浪,那種氣質和優越感跟孫慧琴似得,一看就是吃喝不愁,手裡有閒錢的樣子。
“公安同志,這不是我們家的孩子,這是我男人妹妹也就是我小姑子家的孩子。”
田公安看了小花一眼。
“現在是新社會,已經廢除了舊社會奴隸制那一套,你用鐵鏈拴著個孩子,還把她打成這樣。學地主老財那一套,是違法的知不知道?”
公安的責問絲毫沒有嚇到女人,甚至連院子裡幾個人都轉身回屋睡覺了。
“公安同志,我們可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你說的這個我們肯定不敢這樣的。”
“她也不是個孩子了,今年都有十六,算是大人!”
喬雨眠暗暗吃驚,小花看起來無論是身量還是面容都像是十三四歲的小孩,竟然有十六歲了。
女人一臉的不耐。
“我們這樣對她也是有原因的!她成分不太好呢。”
這個時代,成分不好的人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別人朝臉上吐吐沫都要忍著。
警察厲聲教育。
“成分不好也不是你們能虐待她的理由。”
“再說了,我國規定未滿十八歲都算是未成年,你們也算是虐待未成年,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警察讓出路,請夫妻兩個人走,可他們倆誰也沒動。
高勤奮陰沉著一張臉,語氣十分不客氣。
“你們倆是新來的就應該翻一翻居民戶籍瞭解一下。”
“她們一家子走資派被抓起來了,之後她就精神不正常,成天瘋瘋癲癲的,我收留她已經不錯了,這樣的社會蛀蟲就該拉去吃花生米。”
“這個死丫頭不僅不懂得感恩,還天天給我找麻煩。”
“我為什麼打她,院子裡的鄰居都知道。”
“她才十六歲就想男人,天天跟男人勾勾搭搭的,我作為舅舅怎麼能不管她?”
“誰家不打孩子,打孩子還要去公安局麼?”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踢了踢那鎖鏈。
“我要是不鎖著她,她就要出去找男人,才十六歲,要是搞大了肚子誰負責?”
男人看了眼田公安。
“你負責?”
又看了看另一個公安。
“還是你負責?”
兩個公安也有點懵了。
“她……她精神有問題?”
喬雨眠急得不行。
“你撒謊,她沒問題,我……”
喬雨眠說到一半住了口,因為小花正死死的攥著她的手臂,眼神祈求的看著她。
她突然想到,小花舅舅為了不讓她行醫剁掉了她的手指,要是自己說出她給陸老爺子看病,說不定會掀起什麼風浪。
而且她隱瞞身份,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會醫術,會讓之前那夥人盯上她,到時候可能比在舅舅家還危險。
喬雨眠抿了抿唇。
“我……我之前從這路過時還跟她說過話呢,她……她是正常的。”
小花舅舅惡狠狠地瞪了喬雨眠一眼。
“她瘋不瘋,問問鄰居不就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幾個還站在外面的鄰居都開始幫著說話。
“要是一直瘋癲就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哪還能在家待著。”
“平時是正常的,就……就……想找男人時候才會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