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喬雨眠麼,是她來了麼?
小花撲到玻璃前,腫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外面,只能看到一個虛晃的人影。
“喬……喬姐姐,是你麼,是你來救我了麼?”
小花眼淚越流越多。
外面人溫柔的聲音響起。
“小花,是我啊,我是劉嫂子。”
小花眨了眨眼睛,滿心的失望。
“劉嫂子,你快回去吧,讓我舅媽看見,又要罵你了。”
劉嫂子是這院子裡唯一一戶心疼她的人,經常會在她捱餓時給她一些吃食。
“小花,這門鎖著我也打不開,我烙了一張餅,從門縫給你塞進去。”
“可能要沾一些灰,你別嫌棄,髒一點總比餓著強,是吧。”
劉嫂子將烙得薄薄的餅從門縫裡塞進去。
她透過玻璃看著可憐的小孩,眼淚止不住地流。
“小花,你趕快吃了,我去上班了。”
劉嫂子擦乾眼淚,走出了院子。
她在機械廠上班,負責打掃女廁所的衛生,這才分到了這裡的一間房。
每次看到小花,她都覺得太可憐,自己的女兒要是不死,大概也會像她這樣大。
想著想著,突然一個人影竄出來搶走了她手裡的布兜。
這年景,誰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布兜裡只有一個保溫杯,用來帶些熱水。
保溫杯雖然金貴,可最金貴的還是雜物間的鑰匙。
這要是要是丟了,還要向廠裡彙報,說不定還要罰扣工資。
她急忙追了上去,邊追邊喊。
“抓搶劫的,有人搶了我的包!”
這條巷子本來人就少,現在喊也沒人出來。
跑著跑著,她就已經力竭,左腳一扭,直接摔倒在地,眼前也逐漸失去了搶包人的影子。
知道追回無望,她扶著牆邊坐下,開始放聲大哭。
“天殺的搶包賊,等抓住你,就送你去蹲笆籬子!”
她揉著發疼的腳,甚至沒辦法站起來。
突然,頭上一片陰影將她籠罩,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同志,這是你的包麼?”
劉嫂子一抬頭,就看到少女溫柔的眉眼。
她鼻尖有細碎的汗珠,手上還有抓痕,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
再看她手裡,正是自己親手做的拼布包。
她一把將包拿過來,然後檢查裡面的東西。
保溫杯還在,鑰匙也還在。
失而復得的欣喜讓她不知所措,只好抓住面前女孩子的手。
“謝謝你,謝謝……”
“不用……”
兩個人四目相對,正說著話都愣住了。
“你是……”
“你……”
劉嫂子先喊出來。
“你是昨天來找小花的那個姑娘。”
“你是小花家昨天幫腔的鄰居。”
兩人說完,劉嫂子移開了目光。
“我……我沒有。”
喬雨眠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
“我沒認出來你,只看到有賊搶包,所以幫忙搶回來了。”
“要知道你也是幫腔陷害小花的鄰居,我才不會幫你搶回來,你們這種人助紂為虐,被賊搶了就是活該!”
劉嫂子使勁搖頭。
“我沒有幫腔,也沒有陷害過小花!”
“她捱餓我都給她送飯,剛才還給她送了餅吃。”
喬雨眠眨了眨眼睛,坐在劉嫂子身邊。
“你給她送了餅,她沒事吧?”
劉嫂子低著頭。
“她沒事。”
喬雨眠這才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小花沒瘋,我也知道他舅舅他們不是好人。”
“小花是個好姑娘,她幫我過,我也很想幫她,但是無能為力。”
“這位同志,你能幫幫我麼?”
“我只想知道,小花和她舅舅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明明沒瘋,你們整個院子都在幫著她舅舅說話!”
劉嫂子頭更低了。
“沒……沒什麼,就是他們說的那樣,婦聯和街道都知道的。”
喬雨眠從包裡掏出一貼膏藥,挽起劉嫂子的褲腳,把膏藥貼在了紅腫的地方。
“你剛才崴了腳是吧,這膏藥給你貼吧。”
“小花會治病你知道吧,這膏藥就是她做的。”
劉嫂子看著膏藥愣神,然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的。”
喬雨眠聲音裡帶著惋惜。
“我是想來看看小花怎麼樣,所以才偷偷走了這條小路。”
“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幫你抓到了搶包的,這也算是你照顧了小花的好人好報吧。”
喬雨眠站起來,看向小花家的方向。
“沒人能幫小花,她舅舅又是個屠夫,說不定哪天把她打死了都沒人知道。”
“屍體拉到屠宰場砍成幾段扔進河裡,然後就說她瘋了,跟男人跑了。”
“這麼好的姑娘,從此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喬雨眠一遍說,一遍用眼睛斜睨著劉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