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喬雨眠成了村子裡話題的中心。
從剛開始傳出來的身世,再加上後來的帽子,人人都在談論這個城裡的生活,卻又因為嫁人而到農村幹活的姑娘。
她做的帽子幾乎成了村裡的‘爆款單品’。
雖說玉石溝不富裕,但誰家都會有多出來的東西。
女人們愛美,不想自己被曬傷曬黑,多少願意換一些。
喬雨眠又來者不拒,不論是糧食,還是生活用品,大小多少都不介意,只要有就可以換。
白天陸母和陸懷玉要上工,晚上回來吃晚飯就到了要休息的時候,所以做帽子的主力只有她一個人。
家裡放糧食的櫃子逐漸擺滿,缺少的生活用品也湊得差不多。
她捧著喬雨眠被針扎得紅腫的手指,心疼的直掉眼淚。
“雨眠,我們不做了,咱們有錢,去買就是了。”
“管他誰眼紅,誰又會來給下絆子,我們都不管了。”
喬雨眠並不覺得累,做帽子這點小活跟上一輩子她做的活比起來不值一提。
上輩子她嫁進何家,每天要做三頓飯,還要洗全家人的衣服,打掃衛生。
田桂花說雞吃蟲子下的蛋才會有營養,她但凡有空,還要去捉蟲子餵雞。
何家是大隊長有額外的補貼,所以何家不愁糧食,其他人也不上工。
但是玉石溝種了水田和玉米,秋季搶手人手不夠的時候,何家的人也會做做樣子。
每次秋收那兩個月,幾乎就是喬雨眠的噩夢,她只要睜開眼睛就要幹活,永遠有做不完的活等著她。
田家把她當驢用,田桂花跟何青山氣不順還要找機會打罵她出氣。
不過何家畢竟是大隊長,不會明面上的虐待兒媳婦讓人說嘴,只在屋裡偷偷地進行。
她所做的一切田桂花還要拿出去炫耀,說她多麼多麼懂事,所以當年在玉石溝,田桂花跟喬雨眠簡直是村裡的模範。
這大概也是喬雪薇義無反顧地嫁進何家的原因。
喬雪薇只看到了何滿倉是大隊長,田桂花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婆婆,何青山又是個發明了漚肥的好丈夫。
她以為是福窩,不知道平靜的水面下藏著讓人窒息的暗流。
如今只是縫了一些帽子,家裡就把她寵上了天。
她本來就不做早飯,自從做了帽子之後,連中午飯和晚飯都不做了。
每天早晨陸母都會把中午飯做出來帶到田裡,還會給她和陸老太太留出午飯。
晚上會放棄一點公分早點回來做晚飯。
喬雨眠覺得,但是這才是真正的福窩。
她把做完的帽子收好,點點頭。
“好的媽,這批訂單做完我就不做了。”
成功把陸母哄走,她走到院子裡喊陸懷野。
“陸懷野,你再幫我截十段鐵絲過來,我再做一點,以防有人來買我還要現做。”
陸懷野眼神偏移,不敢直視喬雨眠。
“鐵絲……沒有了。”
喬雨眠心生疑惑,說著就要往雜物房裡走。
“不應該啊,我記得好大一捆鐵絲呢。”
陸懷野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雨眠,鐵絲沒有了,你就不要再做了吧,我這兩天干活已經看到幾乎人手一頂了,不會再有人要了。”
喬雨眠看著陸懷野閃躲的眼神有點想笑。
老實人真的不能撒謊,一撒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瑟縮的感覺。
一看就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陸懷野拽著喬雨眠的手很用力,心一橫就將她從雜物房門口拉到了自己身邊。
他將喬雨眠的手捧在手心,翻來覆去地看。
“你的手成天漿洗布料,又掰鐵絲,都皴了。”
“還有這裡,已經磨出了繭子。”
陸懷野想問問她疼不疼,可心裡清楚,這麼一雙嬌嫩的手,大概從來沒幹過活。
突然幹這麼多活,怎麼可能不疼。
這幾天,他看著家裡人來人往,越來越覺得愧疚。
他沒有給喬雨眠一個好的生活,還要讓她為了一家子操心。
有的時候甚至想,如果喬雨眠沒有嫁給他,會不會過得更好。
他有些後悔,因為自己一時的私心而將她留在了身邊。
喬雨眠感受到陸懷野的情緒。
從一開始的心虛,到後來看到她雙手的心疼,最後變成了一種自責。
長長的睫毛不斷地閃動,彎著腰身子低得快要跟她一般高。
喬雨眠鬼使神差地將手覆在了陸懷野的臉上。
下鄉已經一週多,因為沒有刮鬍刀,陸懷野俊秀的臉已經被胡茬覆蓋。
不僅不醜,還更添了一絲堅毅的男人氣質。
胡茬已經長到了一定的長度,不扎手,來回搓動,胡茬順著手的方向倒來倒去,毛茸茸的觸感非常有趣。
“好吧,你說不做我就不做了。”
“其實我做這些也不僅僅是為了換東西,你明白麼?”
陸懷野就著喬雨眠的手蹭了蹭,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狗。
“我明白,夏然的事情讓你感到不安,你是想讓陸家儘快融入玉石溝。”
喬雨眠手頓了一下。
原來,陸懷野的心思已經細膩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