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眠循著記憶找到了佔山街。
佔山街跟其他地方不同,這裡是機械廠的職工家屬聚集地。
機械廠是大廠,幹零活的人非常多,分房子的指標緊張,一個大院裡住著好幾戶人家。
比起喬雨眠住的地方,這裡又被叫做貧民窟,人多又亂,魚龍混雜。
喬雨眠進了佔山街,再往前走就有牌子在牆上釘著,寫著佔山衚衕。
她回憶著。
“佔山街,佔山衚衕,進去左拐,紅色大門。”
因為一個院子住著好幾戶人,為了行動方便,只有晚上院子大門才上鎖。
每個院子裡都有退休的老人,所以白天十分安全。
喬雨眠推開紅色大門,像是回自己家一樣就走了進去。
她進去剛把門關好,最外間就出來一個歲數大的婦人。
“你找誰啊?”
喬雨眠微微彎腰致意。
“大姐您好,我想找一下高六。”
婦人翻了個白眼,走到第三個房間使勁拍了拍窗。
“六子,六子,起來,有人找!”
“六子!”
喬雨眠生怕她使勁大喊被外面的人聽見。
“大姐不用喊了,我進去就行了。”
婦人沒在喊,只是警惕地看了喬雨眠一眼,然後回了自己屋子。
喬雨眠站在門口往裡看了看。
玻璃上當著簾子看不見什麼,她嘗試著推了一下門,門還真的開了。
剛推開門她就皺緊了眉頭。
十平米左右的屋子裡堆滿了東西。
盒子,古畫,書籍,就連她賣給高六的那套茶杯也放在牆角的地上。
不知道是房子太老還是堆了這些東西,屋子裡一股發黴的氣味。
她象徵性地扇了扇鼻子,還是走了進去。
高六穿著毛衣睡在一張掉漆的鐵架子床上,屋子裡亂七八糟,一看就是個單身的男性。
可能是昨晚熬夜,這會睡得十分沉。
喬雨眠在畫桶裡抽出一卷畫軸懟了懟床上熟睡的人。
高六掙扎了一下翻了個身,好像很不情願被人打擾。
喬雨眠用力使勁懟了一下,高六這才支稜起身子。
“幹嘛呀大早晨的……”
他微眯著眼睛,強硬地在對抗著睡意。
看到喬雨眠後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然後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發出了一聲驚呼。
“臥槽……”
“大……大姐,你怎麼進來的?”
喬雨眠把畫軸放進了畫桶裡,用手拍了拍凳子上的灰。
“不用叫大姐,叫我小喬就行了。”
“你門開始,我推門就進來了。”
高六拍了拍心臟。
“嚇死我了。”
“小喬同志,你這一大清早過來找我有事麼?”
喬雨眠露出笑臉。
“還真是有事要麻煩你。”
已接近中午,胡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
別人盯著秦家都沒什麼事,他一來就出現個賣雞蛋的。
馮爺發話了,只要秦家附近出現面生的人都要跟著,要知道這人到底是哪的,跟秦家接觸是為了什麼。
眼看著要過年了,那些鄉下人交完公糧,都會拿著攢的雞蛋出來換點錢留著過年,這也沒什麼稀奇。
可跟了一上午,覺得這人就是個倒賣雞蛋的,能有什麼來頭!
眼見著那婦人進了佔山衚衕,這種貧民窟裡的人就是願意倒賣這些東西,再正常不過,他已經準備放棄。
剛想轉身走,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兄弟,什麼尺寸的釘子?”
胡東心下一沉。
這人居然說的是黑話。
幹他們這行的被道上的人稱為‘釘子’,就是專門盯人的。
要是有人問‘什麼尺寸的釘子’就是在問你在誰手底下幹活。
越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暗中的勢力越喜歡畫片分割槽。
要是無緣無故去別人家的地盤盯梢,弄不好可是要出事的。
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報上自己的‘家門’,說明一下來幹什麼,簡單報備一下就沒問題。
但他要是敢把馮爺的名字報上去,以後這青山縣他也別想呆了。
到底是做久了這一行,腦子裡靈,眼睛一眨心裡就有了想法。
“什麼尺寸什麼釘子,我沒有釘子。”
高六彎了彎嘴角,眼睛微眯。
“我看你在這呆了快一個小時了,你這是等誰呢?”
“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懷疑你是小偷在踩點,可是要報公安了!”
胡東連連求饒。
“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小偷。”
“我是看到有個大姐進了你們院子,我看她賣給別人雞蛋了,我老婆要生孩子了,我也想跟她買點雞蛋。”
高六這才恢復正常。
“買雞蛋,你早說啊。”
高六把男人拽進院子裡。
“周嫂子,找你買雞蛋的。”
高六被拽進院子裡時心裡還有點忐忑,可看到地上放著的筐,就是剛才那個女人挎著的。
接著,女人從屋子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