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進院子,看到何家院子裡有一簇忽明忽暗的火星。
喬雨眠知道,這是何滿倉在抽旱菸。
她像是剛跟陸懷野去山上拾柴回來一樣自然,把柴卸在了塑膠布搭建的柴房裡,好似從來沒離開過。
回到家裡又是免不了一陣寒暄。
全家都知道喬雨眠去縣城打聽訊息,這一頓飯吃得很沉默。
吃完飯,陸懷玉藉口去洗澡,喬雨眠又告訴鹿老太太自己買了蘋果和橘子在柴房,讓她拿一些帶著陸懷安去吃,順便也可以擠一些橘子汁給陸老爺子喂下去。
屋裡剩下陸父陸母和陸懷野,喬雨眠把打探到的事情事無鉅細地告訴了陸父。
包括她是如何被盯上,如何藉助高六脫身,和高六試探對方的事情。
陸父猶豫半晌。
“這個高六是可信之人麼?”
喬雨眠想了一下。
“暫時可信,但要全然相信他,讓他幫我們打探訊息,需要利益捆綁。”
陸懷野眉頭微皺。
“在我們沒有能讓他為我們豁出去賣命的利益捆綁前,還是不要說太多比較好。”
喬雨眠沒說話,心裡卻在想,漚肥這件事必須儘快提上日程。
她必須要在年前的幾次交往中試探出高六是否值得託付全部。
如果高六值得,哪怕他把漚肥的配方交給他,讓他走上輩子何滿倉的路也無妨。
喬雨眠並不想爭名奪利,這輩子只求過得順心順意,能親眼看到仇人得到報應!
“老陸,你就沒有一點頭緒麼?”
“到底誰和誰在爭鬥,需要我們家站隊?”
陸父揉了揉太陽穴。
“若是我在華京,有人拉攏站隊還能說得過去。”
“可在這之前,我和爸已經退到青山縣,手裡的權利全都放了,拉攏我沒有價值!”
陸懷野微微搖頭。
“我覺得自己也並沒有那麼大的價值。”
喬雨眠一直想的都是上輩子的事,半天才想出一個結果。
“也許……”
“站隊只是透露給秦家的藉口。”
“或者說只是表面上的藉口,用這種普通的藉口來掩飾一個更無法言說的秘密。”
陸父像是耗盡了心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害我陸家至此,還希望我‘站隊’?”
“且等著吧,等到那一天,我會好好‘站隊’的!”
一家人想了半天毫無頭緒,最後還是回房間休息。
喬雨眠沒覺得很累。
她摸黑把買來的水果和蔬菜放進了地窖,洗了個澡才睡下。
刺耳的鑼聲把喬雨眠吵醒。
她躺在炕上聽了一會,這鑼聲比起平日召集開會時有勁得多。
穿好衣服,她跟著一家人到了打穀場。
打穀場比平日裡熱鬧許多。
家家戶戶都拿著麻袋或編織袋翹首以盼。
“這是?”
“分糧。”
陸懷野把喬雨眠的圍巾緊了緊。
“今天是分糧的日子。”
“原本昨天就要分的,可隊長著涼躺了一天,所以改在了今天。”
喬雨眠抬頭,兩個人會心一笑,心裡都清楚。
著涼不過是個託詞,實際上是氣的厥了過去。
所有人都因為分糧而喜氣洋洋,只有何滿倉坐在椅子上板著臉。
分糧是整個村子裡一等一的大事,可以說,這一年的辛勤勞作就為了這一刻。
何滿倉藉口生病,分糧的事情完全是由副大隊長主持的。
副大隊長先是宣佈了整個玉石溝糧食的產量,又彙報了交糧的數量。
從剩餘的糧食里扣除百分之二十的公分量,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九十人頭糧。
唸到名字得上去領糧食,社員們恨不得掏掏耳朵,生怕錯過叫到自己家的名字。
陸懷野看著喬雨眠凍得通紅的耳朵,慢慢的移動到她身體左側。
喬雨眠覺得自己被高大的陰影籠罩,連吹在臉上的風都沒那麼刺痛。
一轉身,陸懷野正垂眸看他。
目光交匯,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雨眠,看樣子還要排隊好久,你回去吧,我在這等就行。”
喬雨眠還沒等說話,高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大隊長,你答應過我,讓你兒媳當著所有玉石溝大隊的社員做檢討。”
“這個檢討什麼時候做,難道要等到所有人分完糧食回家,打穀場的人都走光了再做麼?”
喬雨眠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做檢討?
喬雪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