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眠拎著鋤頭往前邁了一步。
“就說什麼?”
“你想怎麼對付我?”
“先把我撞倒,然後……”
‘咯吱’
喬雨眠身體僵在原地。
她不僅聽到了不屬於她和喬雪薇發出的雪塊鬆動的聲音,還覺得腳底的觸感不對。
正常的土地是堅硬的,她腳下的地會隨著她的邁步而變得抖動,像是踩在了水床上。
她有一種預感,只要自己再動一下,哪怕呼吸重一些,腳下踩著的雪就會塌陷,她會掉下去。
喬雪薇好像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驚恐的臉終於露出微笑。
“喬雨眠,我該說你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實話告訴你,這洞口根本不在這塊石頭後面,而是在石頭左下方,就是你現在站的位置。”
“這裡是興隆山大隊的東山坳,你不知道這裡很正常。”
“興隆山大隊的人都知道東山坳裡有個洞,夏天會避開,冬天更不會來這裡。”
“你就在這裡等死吧!”
喬雨眠在腦子裡想了無數種方法,她應該在空間裡拿出什麼來防止自己掉下去。
就算面前的喬雪薇看到她‘憑空變物’也沒關係。
一鋤頭拍死就行了,正好扔進這個洞裡。
可下一秒,喬雪薇不斷地跺著腳,腳下的土地受到震動,薄薄的雪層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咯吱’地響了一聲。
喬雨眠只覺得腳底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
喬雪薇的臉離她越來越遠,像是上輩子時她推她墜樓的樣子。
喬雨眠十分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輕信她,讓自己再次落入險境!
她想放出空間裡的書架砸向喬雪薇,卻一瞬間放棄了這個念頭。
意識探入空間,把所有衣服全都拿出來墊在身下。
幾秒後,她聽見無數碎石落下的聲音,她整個人落在衣服上。
哪怕有衣服墊在身下緩衝,內臟仍然感受到了撞擊,墜樓的痛感再次襲來,不知道是恐懼還是什麼,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細碎的雪下了一天傍晚才停,陸家人沉默地吃著晚飯。
以前喬雨眠去青山縣,他們雖然惦記,但那時沒下雪,也沒有這麼冷。
一想到她要頂著如此惡劣的環境走三五個小時,全家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負罪感。
陸家的所有重擔,都壓在了這個小姑娘身上,怎能讓人不心疼。
陸懷野更是,端起碗還沒扒飯就放下了。
“我不太餓,你們慢慢吃。”
他剛推開門,隔壁傳來吵嚷的聲音。
“我不去,我不去!”
陸家眾人放下碗筷,全都站在暖棚裡向外看。
何家套好了馬車停在院子裡,何青山拽著喬雪薇往板車上推。
“你發燒燒得太厲害了,必須去醫院,你肚子裡可是懷著我的孩子!”
喬雪薇氣若游絲,踉踉蹌蹌地往屋裡走。
“我不去醫院,不過就是發燒,我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行……”
何滿倉菸袋鍋明明滅滅,田桂花嘴裡嘀嘀咕咕。
“真是賤命,不去更好,我還省錢了呢!”
“青山,把馬牽回去!”
何青山拆開套馬的車架套,嘴裡止不住的抱怨。
“她都少了一下午了,孩子掉了怎麼辦!”
田桂花冷哼。
“掉了更好,現在全村都知道她是繼女,根本不是什麼科學家血脈。”
“孩子沒了就跟她離婚,娘再給你找個更好的!”
“你爹可是這玉石溝大隊的隊長,我們家還怕娶不到好媳婦麼?”
幾個人進屋,陸家人也都陸續回了屋。
整個村子安靜下來,雪停後難得看到月亮。
月亮把大地照得一片慘白,比點了燈還要亮。
陸懷野披著棉襖走到種植房,往火炕的灶坑裡添了一把乾柴,保持屋裡的溫度。
然後學著喬雪薇的模樣,開始翻動她那十幾個罈子。
翻完了罈子,他就坐在種植房發呆。
這個種植房是平時喬雨眠最喜歡呆的地方。
她總是在這裡寫寫畫畫,不知道在記錄什麼。
想到喬雨眠為陸家的付出,他心裡羞愧的不行。
自卑的情緒湧上心頭,再次懷疑自己當初留她在身邊,到底是對還是錯。
正想著,他又聽見何家的屋子裡傳出動靜。
“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啊……!”
喬雪薇大概是燒得開始說胡話。
陸懷野望著月光不由得想,喬雨眠現在是不是已經跟著高六去了鬼市。
喬雨眠在一陣窒息般的嗆咳中醒了過來,喉頭湧上一陣液體,嘴裡一股鐵鏽的味道,一口血噴了出去。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