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趙拓與雲兩人到達里居的時候，正是農家結束一天勞作，開始做飯之時。

裡聚之中縷縷炊事升起，充滿了煙火氣息。

鬚髮花白、後背略帶駝背的裡監門胡伯，一眼便看見了平日裡不經常出現的趙拓。

裡監門，是每個裡負責看守門庭的人。

有點類似於後世的看門老大爺，不過這個老大爺可是個火眼金睛。

一個里居裡經常出現的人，他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若是有陌生人想要混入裡面，裡監門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攔下。

大秦法律中，若是鄉里遭了盜賊，負責看守門庭的裡監門也會受到懲處。

他的印象裡，趙拓身材偏瘦且神情有些畏畏縮縮。

但現今看到的這個青年，不僅衣服下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臉上更是充滿了陽光自信。

“在鄉亭裡待了一年半載，竟有這麼大的變化？”

胡伯細細地打量了趙拓一番，以確定他真的沒有看錯人。

“胡伯，你不認識我大兄了？”

“我告訴你，我大兄現在可厲害了！他可是手刃強盜的大英雄！！~”

沒等趙拓開口，雲已經衝到了胡伯跟前，指著趙拓向他說道。

生怕這位年邁的裡監門眼花認不出現在的趙拓來。

“哦，是拓啊？差點還真是沒認出來，快進去吧！”

胡伯麻利地開啟了里門，讓趙拓和雲兩人走了進去。

沿著長長的通道一直向裡走，位於閭左最末的那個狹小院落，便是趙拓的家了。

露著稻草的黃泥巴夯成的一道圍牆，外面已經崩裂出了類似蜘蛛網般的細縫。

中間是破舊不堪的一道木門，沒有任何裝飾。

趙拓的家，乃是這本就是窮苦之家的閭左之中，最不濟的那一家子。

若不是靠著最初父親分得的那些田地，現在恐怕連鍋都要揭不開了。

觸景生情，趙拓只覺得鼻尖有些酸溜溜的。

他下定決心，定要改變這個家積貧積弱的現狀！！

吱呀~

趙拓伸手推開房門，抬腳踏入前院之中。

這個時代普通人家的房子結構，就是這種典型的兩進農家小院。

只不過，趙拓家的前院除了堆積起來的稻草，並沒有其他東西。

後院的豬圈也是空空如也，家裡連購買小豬嵬子的錢也沒法湊出來。

咚咚咚！~

剛進入房舍，趙拓耳邊便傳來了類似重物擊打發出的聲響。

隨即，又是一位尖酸刻薄的女子聲音：“你弟弟回來有什麼稀奇的，還要你親自給他舂細米？”

“我可告訴你，這家裡可是沒有多餘的糧食！”

趙拓可算是聽出來了，這正是他那位刻薄的兄嫂月氏。

趙拓沒有立即過去，而是轉向向左邁入左側的一個房間之中。

印入眼簾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面容慈祥，飽經風霜的臉上已是佈滿了深深的皺紋。

她神情專注，正在一針一線地做著一件麻布衣裳。

看那衣裳的樣式和尺寸，定是為趙拓所縫製的一件短袖褐衣。

老婦人的耳朵已經不太靈光，趙拓進入屋內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趙拓來到她的跟前，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見多時不見的兒子站在身前，臉上立時展露出許久不見的愉悅神情。

“拓，你，你回來了？！”

此情此景，讓趙拓切實體會到了那句：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