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的夏天，白天熱，早晚還是涼爽的。
陸東推著腳踏車，領著趙磊走在迎澤大街上。街頭很熱鬧，人們都出來散步了。
他暗自感嘆，幸虧自己站穩了腳，能僱得起幫手，能幫這個小姑娘渡過難關。
“趙磊，你沒有來過太原吧？”
看她東張西望一副好奇的模樣，陸東笑了。很高興吶，清早遇到她，還是一個可憐兮兮的流浪者，現在，她的臉上沒有那種悲涼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悅。
陸東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我沒來過太原，哥，”趙磊激動道，“事實上，我都沒出過五臺縣。”
“哦。”
陸東答應一聲，很正常，山裡有些人一輩子沒進過城，沒見過火車。以前有人這麼說，他還不相信。
趙磊能一路奔波跑到太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頭。
“哥，你不要擔心，我肯定能賣好貨，我不會白吃你的……”
趙磊忽然說道。
“你說啥呢？”
陸東愣了一下，哎，這姑娘，有這份心就好。如今他可是月入幾千元的小攤主，不在乎多一個人跟他吃飯。
“不要急，慢慢來。我也是剛起步，但買賣還行。下一步，我還要擴大發展，你肯定能幫上我的。”
“嗯！”
……
霓虹燈管在夜色中明明滅滅，陸東推著二八大槓往前走，趙磊緊緊跟著他。溼漉漉的頭髮散發著香皂的清甜，文化衫下襬被晚風掀起又落下。
兩人穿過蒸騰著煙火氣的夜市。
烤羊肉的焦香混著煤球爐的青煙在空氣裡翻滾，鋁皮焊成的餐車上的油漬反著光，十幾張矮凳子早已包漿發亮。
陸東把車鎖在錄影廳門口的消防栓上，鐵皮喇叭里正傳來《英雄本色》的槍戰聲。
“哥，你想看電影？”趙磊問道。
“不看，該吃飯了，你肯定餓了。”陸東把頭轉向燒烤攤，“別看攤子破，他家烤的羊肉味道不錯！”
“我看隔壁就是賣麵條的，吃碗麵就行。”趙磊說道。
她是不想讓陸東花錢。
這個姑娘真懂事，越是這樣，陸東越要讓她吃好。
再說了，他自己也想擼串喝啤酒。
“來吧，”陸東領著趙磊，在燒烤攤前的小桌子旁坐下，“老闆，來二十串！”
“啊，要這麼多？”趙磊吃了一驚。
陸東覺得好笑，五毛一串，二十串不過十塊錢。
“再來兩瓶啤酒，冰的。”陸東喊道。
“好嘞！”
炭火噼啪聲響個不停，滿臉煤灰的漢子答應一聲。他麻利地翻動鐵籤，羊油滴在炭火上騰起青煙，趙磊悄悄嚥了咽口水。
竹凳有些硌腿，趙磊卻坐得筆直。
隔壁桌几個穿工裝褲的男人正就著二鍋頭划拳。
羊肉串很快上桌，陸東拿起一根塞到趙磊的手裡。
炭火將趙磊的臉龐映得通紅。
她小心咬下半塊羊肉，辣椒麵沾在嘴角，突然她被嗆得咳嗽起來。陸東忙遞上一瓶太鋼汽水，玻璃瓶外凝著水珠，在塑膠格紋桌布上落下一片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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