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將兩張50元鈔票對摺起來,指尖撫摸了一下散發著香水味的紙幣,裝進褲子口袋裡,拍了拍。
李柺子坐在小馬紮上,仰頭看著陸東,眼裡充滿了嫉妒。感覺到陸東的怒火,他轉過頭去,不屑的笑了笑。然後,他大咳一聲,朝地下吐出一口痰。
夏日的燥熱,加上年輕人特有的血性,陸東渾身火燙,今天不打一架是不行了。
他也不想找事啊,可是李柺子一而再的挑釁,一味的忍讓只會讓李柺子變本加厲。
馬大姐說得好,小後生,就得有小後生的樣子。
陸東朝前走了一步。
布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一道劃痕,蕩起一片黃土。
李柺子吃了一驚,兩條腿抖動起來。他臉上稀疏的混著煙漬的鬍鬚,隨著咧開的嘴角顫動,帶著威懾的口氣喊一聲。
“咋啦,陸東?”
“你說咋啦?”
陸東沒有被他的語氣嚇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陽光斜劈在兩人之間,陸東的身影拉得老長,蓋在李柺子的頭上。
“你剛才說甚了?”陸東質問道。
“我沒說甚啊!”李柺子直起腰,強硬道。
“你說真賤呀,你再給我說一遍!”
假如李柺子知趣的話,道個歉,陸東就會收手。
問題是,李柺子不可能讓步的。
人在江湖上混,一旦被別人的氣勢震住,那往後就抬不起頭來,只能乖乖的順從。
這是潛規則。
尤其是在九十年代,社會上的人充滿浮躁,野性的力量在這個時期格外的膨脹。
“你可油了!三張紙糊個驢頭,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李柺子猛一拍大腿,渾濁的眼珠轉了半圈,喉結上下滑動,吼聲如雷道,“我說有的人吶,褲襠裡那二兩肉比秤砣還沉。咋啦,你看人家姑娘買褲子,就伸手摸人家的小細腰,是不是賤?”
啥?
陸東愣了一下。
他仔細回想,自己沒有那麼幹呀!
在姑娘們比劃腰圍的時候,他是拿布尺子量了一下,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說到底,李柺子就是借題發揮,想給他戴一個小壞蛋的帽子。
李柺子一聲吼,引來周圍的七八位攤主,瞪大眼睛看熱鬧。
大庭廣眾之下,陸東還要不要臉了?
被人誣陷的感覺,真特麼的糟。
“到底是小後生啊,沒見過女人,”看到陸東沉默不語,李柺子來勁了,“見到水靈靈的女娃娃,腰桿子都能彎出花來。”
圍觀的人鬨堂大笑。
不得不說,愛唱山西梆子的李柺子,能說出一般人說不出來的話,逗得人捧腹大笑。
……
陸東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
他眯起眼來,看到李柺子鬆垮的灰布衫領口還沾著隔夜的酒漬,這個傢伙想要在眾人的面前,徹底摧毀他的意志。
讓他從此抬不起頭,讓他再沒有信心滿市場吆喝,讓他的生意黃了,讓他這輩子的命運和上輩子一樣悲慘!
“過分了,柺子!”
陸東低沉道。
聲音像是從磨刀石上蹭出來的。
陸東垂在褲縫邊的手掌緩緩收攏,指節發出細碎的咔吧聲。陽光掠過他眉骨投下的陰影裡,一雙忽然睜大的眼睛如猛虎般駭人。
破空聲響起。
陸東的拳頭打在李柺子的左臉上。
李柺子頭戴的油膩的防曬涼帽,被帶起的風掀飛到一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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