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接過那張帶著體溫的取貨單時，指尖不自覺地顫了顫。薄薄的一張紙重若千鈞，壓得他喉頭髮緊。
3000條健美褲，杜姐按出廠價20元給他，這意味著只要全部出手，淨賺八萬四。
好大一筆錢！
況且，進貨的6萬元，杜姐已經打給廠家了。
這是杜姐對陸東的最後一次支援，力度之大令人咋舌。
老曹都愣住了，他使勁盯著陸東看。現在他能確定兩人之間是正常的姐弟關係，就是覺得老婆這個行為有點過分。
“6萬貨款可都壓在我頭上了！”
精明刁鑽的老曹提醒一句，目光像剔骨刀一樣犀利。
“陸東，你姐這是冒險啊，逼得我改賬本，把這批貨掩蓋下去。要是讓宋老大知道了，非找麻煩不可！”
杜姐扭過頭去，不想理他。她本來想瞞著老曹，但是沒辦法，這兩天老曹掌管著賬本，進出貨的情況他都知道。
“讓他來找我！”
小五子猛然拍案而起，嶄新的白邊布鞋跺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狗屁的宋老大！朝陽街的人牛逼壞了，惹火老子，帶橋東街的兄弟們掃平這幫傢伙！”
老曹愕然，“你們不怕宋老大？”
“怕個球！”小五子發狠道，“我在號子裡就想好了，一出來就去挑戰那幫老傢伙，一個接一個的把他們打趴下。沒想到，東哥勸我跟他做買賣，不讓我在道上混了！”
老曹肅然起敬，急忙拿起好煙敬給二人，還殷勤的給陸東和小五子分別點燃。
態度前後來一個180度大轉變。
他是混社會的老油條，能看出小五子有這個實力，是個人物。這樣的人物心甘情願的跟著陸東，可見陸東不簡單！
老曹終於對陸東露出尊重的笑容。
“陸東這是為你好，”杜姐插話道，“開始他說要武力解決，我就不同意。你們兄弟還是要走正道，不能打架鬥毆。逞一時的威風，最後毀了一輩子！”
“你一個女人家的，你不懂，”老曹不以為然道，“軟蛋在這個社會上根本混不開。”
“就你懂！”杜姐頂撞一句，不吭聲了。
她的心情不好受，辛辛苦苦開創的事業就此夭折。
分別之際，她露出難過的表情。
陸東站起身，把菸頭扔到地上，一腳踏滅。
他直視老曹，跟他握手道別。
“曹哥，對我姐好一點，有時間我會去晉南拜訪你們的。”
老曹點了點頭。
“大恩不言謝，”陸東把目光移向杜姐，“姐，我就不送你了，有事你給我打傳呼！不管你遇到什麼麻煩，做弟弟的，連夜就會趕過去幫助你！”
言外之意，老曹要是敢欺負她，陸東非教訓他不可！
杜姐說不出話來，含淚點頭。
陸東轉身就走，小五子趕緊跟上。
……
“去哪兒？”小五子啟動摩托車，問一句。
“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想安靜一會兒。”陸東說道。
小五子二話不說，駕駛摩托車呼嘯著衝上東山。
十幾歲時，兄弟倆曾徒步走到東山上，俯瞰太原的全貌。
陸東下了車，站在山頭，凝望霧氣籠罩的城市。
“3000條健美褲，杜姐真夠意思！”小五子興奮起來，摟住陸東的肩膀，“夠咱們賣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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