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農民。
當然,這並不是他最初的職業。
這天夜裡,枕著枕頭側睡的梅拉什眉頭緊鎖、額頭冒冷汗,似乎在做噩夢。
轟隆隆~
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遠方新年放的煙火。倏然,一道更為響亮的轟鳴聲與震動讓窗戶的沙塵都震落不少。
“汪汪汪!”
梅拉什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向床前、豎起尾巴,對著窗戶外吠叫的小狗。
他撐著身,揉了揉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迪亞塔,怎麼了?”
“汪汪汪!”
小狗並未理睬它的主人,繼續對著窗戶吠叫,而這時遠方的響聲已經如煙火尾聲,只餘絲絲細響了。
梅拉什轉過身望向窗外,遠處的天邊依舊如常,正如他每天在這片土地上的勞作與生活。
那星空下的玉米地偶爾飛過些蟲子,飽滿的玉米即便隔著窗戶也看得出半分,寬闊纖長的葉片似乎承載著遠處的點點星光。
這裡是他的王國,玉米是他的子民。他是孤獨的國王,可他享受這份孤獨,樂於這般活著。
他的心平靜如海,他的目光可堪破這黑夜。
可就是體力比往常差了些,畢竟上了年紀。
梅拉什低下頭,對著呲牙咧嘴的迪亞塔笑著搖搖頭。
迪亞塔的聽力是比他強,可高度決定了迪亞塔無法和他一樣看到更遠處的風景。
這或許就是人與畜生的不同吧。
有時把它關在屋內,偶爾會緊張地吠叫,有時是生理排洩時鬧的,有時可能就是屋外窗邊躥過老鼠或者飛過些害蟲。
梅拉什離開床,彎下腰把小狗抱起來,和藹地笑著說。
“你看,外面什麼都沒有吧。”
小狗偏過頭看了梅拉什一眼,低聲汪汪兩聲。
梅拉什凝視玉米帶地好一會兒,隨後看向夜幕與皎月,回想剛才的迪亞塔的‘咆哮’,他高聲大笑。
“哈哈。”
然後,梅拉什收起笑容,深情地吟誦: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良夜,
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雖然智慧的人臨終時懂得黑暗有理,
因為他們的話沒有迸發出閃電,他們也並不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善良的人,當最後一浪過去,高呼他們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會多麼光輝地在綠色的海灣裡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摘錄自狄蘭·托馬斯《不要溫和地走進那良夜》(春明聯合出版公司)
有些人總會突然蹦出些詩詞,或許因為境遇,或許是解說著一場精彩的比賽,又或者奇妙難測的第六感......
在梅拉什刷了白漆的農舍右前方的玉米田中央,有幾棵玉米樹遭到重物壓倒,使得整整齊齊、密集的佇列出現了瑕疵,只是這處不協調從旁邊、上空看下來都很難察覺到,即便是讓強迫症的農夫站在半空中俯視下去,也不一定看到。
或許,經營這玉米田的農夫若是來檢視會發現。
但他這麼做,那麼發現端倪之時,他的生命將會徹底凋零,因為一個危險的人物正躺這片玉米田中。
那是一個微微喘氣的斜劉海白臉男子,他的目光擦過綠色的玉米葉,投入到輕靈的皎月中。
無論是危險,還是安寧,高坐於尖塔還是藏身於泥濘,豺狼依舊抬頭看向那月亮。
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就像那高懸在天的月亮一樣,即便再折磨人的氣候,再反常的天氣,月亮都不會缺席。
有些人感嘆烏雲讓月亮消失了,那只是因為他肉眼無法感知到她的存在罷了。就像他與他的對手,只有徹底的死亡才會是“看不到”,正如這一刻的他。
豺狼並不在乎使用什麼手段,甚至不在乎手段這個概念。
他只想活下去,然後再冒出來,就像晝夜的交替,日月的轉換。
銀沙般的月華,讓他的大腦異常的清晰,假如被病犬知道的話多半吐槽:
“因為你頭部以下中了本大爺的毒,只有頭部能動,那自然是這樣!”
作為十老頭的屬下的戰鬥團隊,他們肯定不會像公務員那樣捧著鐵飯碗,以下犯上的不在少數。
被拉下之時多是死亡降臨。
沒有陰獸可以全身而退,一旦主動脫離,必然招到其他陰獸的追殺。
目前陰獸的大部分力量已經被幹掉,蚯蚓、病犬、蝙蝠和蛞蝓已經被滅了,禿鷲、水蛭在他離開前被擒住。
至於河馬,豺狼希望他逃掉或者為了逃亡拼盡全力,這樣引走敵人的力量,好讓自己不被追上抓住。
現在存活的陰獸只有豪豬和老鼠,自己若是活下來,即便脫離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是沒問題的。
可是十老頭調整好後,再次弄出一批新的陰獸,那麼作為背叛者的自己可能會被懸賞。
相反,在這種情況下回去十老頭那報道,作為寶貴戰鬥力的自己不用多久就會被重用。
加上這次自己搶到的遊戲機。
穩了!
只是這樣一來,這麼珍貴的遊戲機就被上繳到十老頭那,而且那群人打上門來,他就會被推出去戰鬥。
再一次打巴特拉那群人?
豺狼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心中一寒。
他們的計劃幾乎天衣無縫,襲擊防守降至最弱的古堡,一度把所有的遊戲機都搶到手。
可誰想到當他們喝著啤酒唱著歌,吹著風兒嘮著嗑,轉眼間就被對方狙擊了?
能夠短時間幹掉他們陰獸的力量,他假如回去報道,下次就是死境了。
更讓他躊躇的是,菲蘭的背叛,假如對方的行為是僱主所願,那麼那個擁有大量遊戲機,與十老頭其中一人交好那位大富豪,莫非已經暗中搭上了逐星組織那艘船?
甚至那個十老頭也投靠了那個組織。
想到這豺狼眼中的陰霾更深,自己事先沒有得到相關訊息,說明自家首領很可能並沒有投靠那個組織。
那麼回去的話,自己還有首領他們,就會被隱藏著的跳反的十老頭暗算,甚至第一時間聯絡那群人來殺自己。
豺狼轉過頭,看向不再動彈的右手中的遊戲機,屏著呼吸,不斷思索著未來的路。
因為陰獸之間的“切磋”不會少,所以他對於病犬的毒不算陌生,有一定的抗體與應對方法。
在黑暗世界成長,經過層層血水的洗禮與選拔,背靠著黑暗世界的頂級勢力,陰獸們,尤其是戰鬥員型別的他們身體素質都比普通的念能力者強很多,很多能夠微量制住大象老虎的病毒也就一分鐘後讓他們動作遲緩許多,或者一段時間內不能動彈。
以剛才的擦傷還有對方不太高明的儲存手法,自己目前的肉體情況,豺狼判斷只需要過五小時,自己就能恢復初步行動能力,再多一到兩小時,應該就行動自如了。
剛剛為了迅速脫離,血液飆升太快使得完全中了,不然可以早一點恢復。
可臨急處理,把傷口的肉撕下一大塊,有可能不起效,甚至被對方以此為媒介找到追蹤到自己。
正當豺狼看著月亮思索之時,他聽到了遠處的沙沙聲,臉色凝重不已。
有人在撥開玉米樹!
是那個人嗎?
可如果是他,就應該開圓來偵查,雖然對方偵查不到這邊的就是了。
因為豺狼跑到寬闊的泥路時就踮起腳尖,沿著左邊的玉米地邊緣跑,然後再轉身跳到另一邊。
他當時的彈力一下子跳出了十米,進入右邊的玉米田後,再度穿行十五米左右,即便是那個人站在泥路上開圓,也無法鎖定自己位置啊?
豺狼疑惑不已。
難道是農舍的主人察覺到異常,剛剛似乎聽到了幾聲很弱的狗吠,或許是這樣。
豺狼終究想起了自己沿著左邊玉米田跑,跳到空中時聽到的幾聲狗叫。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隻能是你倒黴了。”
豺狼殘忍笑了笑,活動頭部,隨後將地上的一顆玉米粒含住咬住,用肌肉鎖在前方。
對於會周的念能力者來說,手上的普通物品都能做子彈那樣的效果,而他這個強化系修煉不低的變化繫念能力者的威力更強。
只要用口吐出玉米粒,就能輕鬆幹掉農舍的主人,不過最好觀望一下,因為農舍的人假如多於一人,那麼自己的殺戮將會使得對方跑出去求救,很可能帶回那群可怕的人。
剛才那個白色的二層農舍前方停了一臺Jeep牧馬人,還有一臺播種機、收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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