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心?前年我去你家借糧,你爹拿掃帚把我打出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有同情心?現在倒想起是兄弟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王翠蘭原本要去廚房拿肉的腳步僵在原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想起那天兒子鼻青臉腫地回來,嘴角還掛著血絲,卻強裝笑臉說自己不小心摔的。
此刻,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如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心,讓她心疼又自責。
“你!你竟然記仇!”林曉洋漲紅了臉,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不就是借點糧嗎?至於這麼計較?”
他色厲內荏地狡辯著,卻在林曉峰如鷹隼般的目光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計較?”
林曉峰冷笑一聲,笑聲中滿是譏諷與寒心,“這些年,你們家有好吃的什麼時候想起過我們?現在看我打到獵物了,就想來分一杯羹?沒門!”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彷彿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林曉洋惱羞成怒,一腳踢翻腳邊的竹凳,“哐當”聲驚得樑上的燕子窩簌簌落下塵土:
“行!林曉峰,你有種!咱們走著瞧!”
他摔門而去的力道之大,震得牆上的相框“哐哐”作響,照片裡一家人的笑臉在晃動中變得模糊不清。
院子裡,寒風如猛獸般呼嘯著,吹得屋簷下的玉米棒子“嘩啦嘩啦”相互撞擊,彷彿在為這場鬧劇伴奏。
林曉峰望著堂弟離去的背影,身影在暮色中漸漸縮小,語氣平靜卻透著徹骨的寒心:
“娘,這種勢利眼的親戚,不往來也罷。”
王翠蘭輕輕嘆了口氣,佈滿老繭的手撫上兒子的頭,就像小時候哄他入睡那樣:
“峰子,娘懂。只是苦了你……”
她聲音裡滿是愧疚與心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模糊了眼前兒子消瘦的臉龐。
遠處,鷹嘴崖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林曉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暗暗發誓:
下次再遇上那猞猁,定要為黑子報仇,也為自己爭一口氣。
而與堂弟家的恩怨,似乎也在這場爭吵中,劃下了一道難以癒合的裂痕,在歲月的侵蝕下,只會越來越深。
月光像被揉碎的銀箔,順著青瓦縫隙緩緩流淌,在屋簷下織出一片朦朧的紗帳。
林福財扛著鋤頭往家走,木柄上還沾著隔壁村稻田的泥漿。
每走一步,草鞋與石板路摩擦出“沙沙”聲,驚起牆根下蟄伏的蟋蟀。
拐過曬穀場時,一聲壓抑的啜泣隨風飄來。
他握著鋤頭的手驟然收緊——那是妻子王翠蘭的聲音,帶著只有在最慌亂時才會有的顫抖。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跌跌撞撞從拐角衝出。
狗蛋懷裡揣著半塊啃了一半的烤紅薯,棉襖釦子掉了兩顆,露出裡面打滿補丁的粗布衫,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活像個剛從草垛裡鑽出來的小耗子。
“福財叔!”
他猛地剎住腳,紅薯碎屑撲簌簌落在結冰的地上。
“曉峰哥受傷了,你快回去看看!”
林福財腦袋“嗡”地一響,手中鋤頭“噹啷”砸在石板路上。
驚得牆角的野貓“嗷嗚”一聲竄進柴垛。
他顧不上拾起農具,撒開腿就往家跑,草鞋在凍土上打滑,褲腳的泥巴甩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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