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轟！
蘇沐的腦海，確實是空白了一瞬。
但下一刻。
無盡的驚濤駭浪，便已席捲了他整個識海。
暴露了！
自己最大的秘密，就這麼……暴露了！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肌肉，在一瞬間，全部繃緊。
四肢，一片冰涼。
他緩緩地，轉過身。
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
月白色的長裙，依舊聖潔。
顛倒眾生的容顏，依舊……帶著一抹他熟悉的，淺淺的笑。
只是此刻。
這抹笑，落入蘇沐眼中，卻如九幽之下的惡鬼。
師尊。
她就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一點點轉過身，看著他臉上血色盡褪。
然後。
她朱唇輕啟，聲音還是悅耳動聽。
“你這些天……”
“……都到哪兒去了呀？”
這句話卻讓蘇沐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厲害，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大腦在瘋狂運轉，思考著對策。
怎麼否認？
她連蘇沐這個名字都已經叫了出來！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翻江倒海。
甚至，還裝模作樣地，輕輕咳嗽了兩聲。
“咳咳……”
“師……師尊……”
“您……您怎麼在這兒？”
然而。
柳清月的秀眉，微微一挑。
“我怎麼在這兒？”
她輕聲重複了一句。
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我的好徒弟……”
“我若不在這裡等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收的弟子，不叫林修遠。”
“而是叫……”
“蘇沐？”
蘇沐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柳清月往前，輕輕踏出一步。
“告訴我。”
她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些天，你跑哪兒去了？”
“還有……”
她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劍！
“你的身份！”
“一五一十！”
“給我，交代清楚！”
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
每一個字，都帶著威嚴。
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
蘇沐沉默了。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前的土地。
躲不過去了。
許久。
他發出了一聲嘆息。
他緩緩抬起頭。
再次，迎上了柳清月的目光。
這一次，他的眼神裡只剩下一片平靜。
“終究……還是瞞不住麼。”
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罷。”
“既然師尊想知道……”
“弟子，便全盤托出。”
柳清月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蘇沐整理了一下思緒。
開口道。
“弟子本名，確實是蘇沐。”
“並非林修遠。”
柳清月的眸光，微微一動，但依舊沒有開口打斷。
“家父，蘇長坡。”
蘇沐的聲音很平淡。
“平日裡，遊手好閒，嗜賭成性。”
“數月前，於城中賭場，欠下鉅額賭債。”
“債主逼門，他還無可還。”
“於是……”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頓了一下。
“於是，他便想將我，賣給賭場，抵償賭債。”
柳清月的眉頭，猛地一蹙！
一抹寒光，自她眼底，一閃而過。
蘇沐繼續說道。
“我娘李蘭，以死相逼，才為我求得了一線生機。”
“我連夜逃家，漫無目的，最終，逃到了黑風嶺。”
“在那裡，我遇到了真正的林修遠。”
“他身中奇毒，已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他將自己的身份令牌，與進入清元宗的資格，贈予了我。”
“作為交換……”
“我需要，在十年之後，去他家中，償還一千兩白銀。”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
蘇沐說完，便不再言語。
欺瞞師門。
這在任何一個宗門，都是重罪。
輕則，廢去修為，逐出宗門。
重則，當場格殺。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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