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套內衣的影子總在我眼前晃。
混雜著張素芬恐懼的眼神和醫生關於抑鬱的診斷,讓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
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卻忍不住想。
安寧租住的地方我去過一次,輕車熟路的來到她住處,敲響門後,她很快就來給我開了門。
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頭髮隨意紮在腦後,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看到我後,還是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
“怎麼突然要搬家?”我走進房間後,直接問道。
安寧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聲音很輕:“沒什麼,就是……這裡住著不太舒服,想換個環境。”
這理由太過敷衍,而且才住了沒多久。
我向房間裡環顧了一圈後,問道:“安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房東不是什麼好人,好幾次來騷擾我……”
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讓我來幫她搬家了,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我就猜到她一定有什麼事。
“那你沒有吃虧吧?”我立刻問道。
她搖了搖頭,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就是有幾次莫名其妙來找我,他甚至還有家裡的鑰匙。”
我頓時有些驚慌道:“那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那倒沒有,我說我要報警了,他就離開了……但是我怕她還來。”
儘管如此,我還是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想報復這房東一下,可安寧卻說算了。
她行李已經收好了,就兩個行李箱和一個揹包。
可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安寧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輕輕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面看了一眼,緊張的說道:
“是他來了。”
我正想找這房東要個說法,沒想到自己找來了。
我當即對安寧說道:“開門,別怕他。”
“江河,別惹事,這個人看上去像社會上的那種混混。”
我輕輕將安寧拉至身後,對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低聲道:“別怕,有我。”
門外的敲門聲變得不耐煩起來,咚咚咚地砸在門上,伴隨著一個粗嘎的男聲: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的!”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花襯衫、剃著板寸頭的男人,約莫三十多歲,脖子上掛著一條粗金鍊子,嘴裡叼著煙,一副流裡流氣的模樣。
他顯然沒料到開門的會是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變得不善。
“你誰啊?”
他語氣囂張,試圖用身高優勢壓過我,但我並不比他矮。
我擋在門口,平靜地看著他,說道:“我是誰你管不著,聽說你幾次三番騷擾我朋友?”
那房東嗤笑一聲,吐出一口菸圈:“騷擾?放屁!我是房東!我來看看我的房子怎麼了?”
說著,他眼神不懷好意的向安寧瞟了一眼,又說道:“她一個女的住我這,我不得多關心關心?”
“關心需要你來嗎?關心需要未經允許自己有鑰匙?”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嘿!你小子找茬是吧?”
房東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我臉上。
“老子就是有鑰匙怎麼了?這是老子的房子!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算個什麼東西,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他身後的樓道里似乎還有動靜,探出來兩個腦袋,像是他的狐朋狗友,正不懷好意地笑著看熱鬧。
安寧在我身後緊張地拽了拽我的衣角。
安寧的性格確實因為她失憶而變了不少,如果是以前,她不會像這麼緊張的。
這樣的她,看上去很令人心疼。
我忽然笑了一下,語氣放緩,卻帶著一絲壓迫感:“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租房合同寫著呢,租客享有居住權,你未經允許闖入,就是違法。真要鬧起來,報警的話,理虧的是你。”
我拿出手機,晃了晃:“而且,你剛才說的話,我不小心錄下來了。”
“私闖民宅、言語騷擾,證據確鑿。”
房東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忌憚。
他身後的兩個同夥也收斂了笑容,互相看了一眼。
“你……你他媽嚇唬誰呢?老子做什麼了?”房東色厲內荏地吼道,但氣勢明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