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從白羽開始,把遺言按照資料上的聯絡方式,發給家屬。”蘇墨開口道。
白羽傳送遺言後,黑霧剝離出了一縷靈能空中盤旋片刻,彷彿在審視這位銀眸少女,隨後緩緩沒入她的眉心。
“感覺如何?”華苼低聲問道。
白羽閉目感受著體內氣息的變化,良久才睜開眼:“這靈能不像螳族身上得到的,”她望向金屬臺上安息的軍人,雙眼微紅,“我能微微感受到他的遺憾!”
接下來的三天,五人幾乎住在了殯儀館。青鸞安排的特殊入殮室從未空閒過,一具具覆蓋著軍旗的遺體被推進來,又帶著完整的尊嚴被送出去。每個夜晚,他們都能聽到遠處城牆傳來的爆炸聲,提醒著他們這些逝者為何而死。
第一天凌晨,白羽正在為第十八位逝者,整理遺容時突然僵住。她體內的氣息如同沸騰的開水,在經脈中瘋狂奔湧。銀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她踉蹌著退後兩步,撞翻了工具架。
“她要突破了!”蘇墨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都退開!”
白羽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扣住地面。她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燃燒,每一根經脈都被撕裂又重組。
最痛苦的是,那些逝者生前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她的意識——臨終前的不甘、對家人的思念、未能完成的心願......
“啊——!”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慘叫,銀眸中迸發出刺目的光芒。當一切平息時,她渾身被汗水浸透,顫抖著抬起手,一縷凝實如實質的白氣在指尖流轉。
聚氣境。
沒有人歡呼。烏鴉默默遞來毛巾,華苼幫她撿起散落的工具。白羽望向剛剛入殮完畢的遺體,那是個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士兵,胸口被異獸的利爪貫穿——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第十八位。”她輕聲說。
烏鴉的突破發生在第二天深夜。當時他正在為一位女性軍官擦拭臉上的血跡,那縷白氣入體時,他渾身肌肉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該死......”烏鴉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他的面板下彷彿有無數小蟲在爬行,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華苼想要上前,被蘇墨一把拉住。
“化脈境要重塑全身經脈,外人幫不上忙。”
烏鴉蜷縮在地上,指甲深深摳進掌心。他想起這位女軍官留下的遺言。她原本計劃下個月退役,回去照顧生病的母親。現在,這些未竟的心願都化作了滋養他修為的養分。
當劇痛退去時,烏鴉的體型明顯壯實了一圈,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向遺體深深鞠躬,久久不願起身。
華苼的突破來得悄無聲息。當時他正在為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兵梳理頭髮,突然停下動作,乳白色的雙眼泛起奇異的光澤。
“原來這就是化脈境......”華苼喃喃自語。他能感受到每一條新生的經脈都在跳動,彷彿在訴說著那些逝去生命的故事。
唐彬是最後一個突破到了強脈境巔峰。當第三天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時,他正在整理第四十三位逝者的軍裝。這位強脈境後期的少年突然跪倒在地,渾身骨骼爆豆般作響。與其他人不同,唐彬突破時異常安靜,只有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地面上。
當第三天的黎明到來時,五人疲憊不堪地坐在在殮屍館門口。聞副將軍和錢武祥聯袂而來,遞給他們每人一份剛剛送到的陣亡通知書影印件,上面密密麻麻列著這三天來犧牲的將士名單。
“記住這些名字。”聞副將軍的聲音顫抖著,“他們不僅是你們突破的助力,更是第一防線不倒的基石。”
白羽輕輕撫摸著名單,銀眸中倒映著初升的朝陽。聚氣境的修為讓她能清晰感知到體內流動的每一縷氣息——那是逝者最後的饋贈,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裡。
“我們該怎麼做?”烏鴉低聲問道,化脈境的力量在他的經脈中奔湧。
“變得更強,然後守住他們用命換來的這條線。”蘇墨收起賬本,望向遠處硝煙未散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