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低下頭,從懷裡掏出那本泛黃的賬本。賬本的邊緣已經磨損,紙張泛著陳舊的黃色。他翻開第一頁,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刀要直,人要正】。
這是錢武祥在他透過千機壘考核那天送的。
“你說過,刀要直,人要正。”蘇墨的手指撫過紙頁,“可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報仇。”
他合上賬本,抬頭看向錢武祥的臉:“夏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腦電波的波動更明顯了。
“但在這之前……”蘇墨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顫抖,“我需要您回來。”
寂靜。
然後,錢武祥的眼皮輕輕顫動了一下。
蘇墨屏住呼吸。
錢武祥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神從迷茫到清醒只用了一秒。他的目光落在蘇墨臉上,嘴角慢慢扯出一個熟悉的、邋遢的笑容。
“臭小子……”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誰準你……擅自報仇的……”
蘇墨的拳頭攥緊又鬆開。淚水無聲滑落。
錢武祥艱難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刀要直……人要正……報仇……也得講究方法……”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蘇墨連忙扶住他,感覺到掌心下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瘦弱。
“老師……”
錢武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的目光掃過醫療室,最後停留在門口的霜天刀上。
“刀……”
蘇墨起身取來霜天刀。錢武祥的手指觸碰到刀柄的瞬間,刀身上的血痕微微亮了一下。
“老夥計……”錢武祥輕聲呢喃,像是在和刀對話。
醫療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楚河去而復返。他看到清醒的錢武祥,眉毛高高揚起:“喲,醒了?”
錢武祥咧嘴一笑:“怎麼,盼著我死?”
楚河沒接話,走到床邊檢查了一下監測資料:“生命力恢復得不錯,但靈能迴路還很脆弱。”
“死不了。”錢武祥試著坐起來,蘇墨連忙扶住他的後背。
魏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七彩瞳孔在錢武祥身上掃過:“你這意志力世間少有。”
錢武祥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皺眉:“墟幻燼蝶……?”
魏芊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來瘋刀還沒老糊塗。”
錢武祥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問你徒弟。”魏芊轉身離開,黑袍在門口一閃而逝。
楚河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錢武祥收回目光,看向蘇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蘇墨沉默了一會兒,將最近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當聽到遺葬和逆呼吸法時,錢武祥的眉頭深深皺起。
“白無涯……”他低聲重複這個名字,“他想要什麼?”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錢武祥突然掀開被子,雙腳踩在地上。他的動作很慢,但很堅決。蘇墨想扶他,被他揮手拒絕。
“我還沒廢到那種程度。”他拄著霜天刀站起來,身形晃了晃,很快穩住,“帶我去看看白羽。”
蘇墨點頭,走在他身側,隨時準備伸手。
錢武祥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穩。路過走廊的窗戶時,他停下腳步,看向窗外的夜色。
“臭小子。”他突然開口,“報仇可以,但別把自己搭進去。”
蘇墨沒有回應。
錢武祥轉頭看他,眼神銳利如刀:“答應我。”
沉默持續了幾秒。
“我儘量。”蘇墨最終說道。
錢武祥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嘆了口氣:“走吧。”
兩人的身影在走廊燈光下拖得很長。遠處傳來隱約的警報聲,劍鋒防區的夜晚,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