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雲自然也知曉這二人,他只是不明白,此二人為何如此捨命要同魔教那位拼個生死?
“不好,快去救人——”
場中三人的交手動作極快,黑熊的狼牙棒始終沒有砸中那老者,卻將支撐茶棚的最後一根柱子也砸斷了,整個茶棚就傾倒下來。
交手那三人自然不會被砸到,可是,開茶棚那一老一少就倒黴了。
本來,場中剛一交手,開茶棚那二位就嚇得躲進了棚裡,連大氣也不敢出。
當第一根木柱被砸斷時,半個茶棚就倒了下來,那少年人有心拉著老者再逃出來,卻被三人的打鬥死死的封堵了逃出的路線。
老者更是不堪,蓬亂的頭髮,半佝僂的身子,常年勞作留下的枯黑麵堂,看到外面廝殺的場面,早就嚇得蜷縮在地,無力動彈。
天松道人所說的“救人”,自然是去解救被困在茶棚之中那一老一少,整個茶棚完全倒塌,他們二人若是待在裡邊不出來,恐有性命之憂啊。
“漠北雙熊”的生死天松道長不會考慮,那位魔教老者的安危他更不會顧及,只是讓他眼睜睜看著兩名無辜之人慘死當場,這樣的事情天松道長絕難做到。
跟著天松道長一起出去的,還有原本守在中間的遲百城,而擎雲卻沒有挪動腳步,甚至連持劍的手都不曾鬆動一下。
眼前這場廝殺,已經高過擎雲親眼見過的任何一場比鬥,雙方的招式、身法極盡刁鑽、歹毒,倒是讓擎雲大開眼界。
他也不會替天松師叔和四師弟擔心,無非去搭救兩個普通人罷了,對面剩下那十幾個未動手之人,一看就沒有強者存在,就算想有風險都難啊。
“我的孫兒啊,你為啥要救我這糟老頭子啊?——”
不多時,從倒塌的茶棚之中傳來哭喊的聲音,天松道長的行動還是慢了一步。
原來,隨著外間兩根木柱被砸斷,整個茶棚向著前臉傾倒,而茶棚裡的木柱也跟著倒了下來,好巧不巧奔著那老者的癱臥之處就倒了下去。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那名少年人不知哪來的勇氣和速度,居然飛身撲到了老者身上,硬生生替老者扛住了倒下來的木柱。
一柱當頭,正砸在後腦殼上,悶哼了一聲,整個人就癱了下去。
等天松道長和遲百城二人趕到之後,再拔去散落在地上的木柱和棚草,終於找到那一老一少的時候,就看到了老者痛苦的場面。
“哎,老人家,你這孩子......”
天松道長第一時間抓住那少年的手腕,另一隻手翻開少年的眼睛,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嗚嗚嗚,老漢兒子死的早,沒想到今日連唯一的孫子也走了,天殺的,你們連我這糟老頭子也一起送走吧。”
聽到天松道長的決斷,又看到少年整個後腦已經被鮮血浸透,這老爺子也不想活了。
當然,老爺子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位道長應當是“好人”,即便自己再過悲傷,也不會將怒火撒到道長身上去。
猛地一下站起來,晃著腦袋四處尋找著,終於看到了一根三尺來長的短棍,一頭被磨得鋥明瓦亮的,想必是老者常年使用的柺杖吧。
老者一把抄起這根短棍,依舊身形佝僂著,竟然直衝向正背對著茶棚的那位魔教老者?
“老頭子今天就跟你們拼了——”
兒子早死,如今連唯一的孫子也沒了,他一個老頭子活在世上的念想也斷了,與其活著忍受這份煎熬,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老丈,使不得——”
那老者這突然舉動,可把天松道長給嚇住了。
就外邊那三位,哪一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啊,還在乎多你這一個糟老頭子嗎?
天松道長伸手去攔這位老者,只可惜對方半佝僂著身子,那身高最多也就能到天松道長的胸口,真要去拉對方自己還得哈著腰。
恰巧,跟進來的遲百城又擋在一旁,茶棚之內攏共就那麼大的地方,又是滿地灑落的茶碗、木棍、棚草,天松道長居然只抓住了那老者的外衫。
“嗤啦”一聲,天松道長手上的勁兒也大了點兒,而老者的外衫質地又差了一些,竟然直接給扯爛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老者竟然跌跌撞撞地到了茶棚之外。
“老頭子打死你們——”
手中的短棍胡亂地揮舞著,那意思是想隨便逮著一個砸一頓,人還沒砸到,自己倒是被散落在地上的茶碗給滑了一下。
一個站立不穩,“窟通”一聲再次摔倒,手中揮舞的短棍卻被甩了出去。
“嗚——”,那方向居然正奔著魔教老者的後背而去?
那魔教老者是什麼人?
眼觀六路,耳聽八面風,耳聽身後惡風不善,也沒回頭只是將手中的玉簫向後一甩。
啪!吧嗒、吧嗒......
一重兩輕,玉簫將背後襲來的短棍裂為兩段。
“哼,不知死活!”
魔教老者罵的自然就是開茶棚的老漢,卻並沒有轉身去找他的麻煩,而是繼續攻向面前的“漠北雙熊”。
“老丈,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還是先躲在我等身後吧。”
看到這樣的場景,天松道長長出了一口氣,示意遲百城將老者帶走。
“不了,我一個孤老頭子了,死到哪裡不是死啊?”
老者顫巍巍地從地上再次站起來,拒絕了遲百城的攙扶,緩緩地向東方走去,滿臉落寞的樣子,竟然忘記了他唯一孫兒的屍首?
......
“好,好手段,本座先料理了你們兩頭熊——”
那老者的身影剛剛消失在不遠處,正在場中廝殺的魔教老者的身法竟然詭異地慢了下來?
而“漠北雙熊”聽到對方咬牙切齒的呵斥,同樣也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惜,魔教老者殺機已動,唰、唰接連甩出“黑血神針”。
“漠北雙熊”身後僅存那十幾人悉數倒下,就連白熊的右臂也中了一針。
“大哥,咱們走——”
黑熊見狀,直接扔了自己的狼牙棒,用僅存的右手挽住白熊,奮足向南而去。
“一襲紅袖滴殘酒,杏花落處煙雨樓......‘鹹魚’,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鹹魚’?——”
“漠北雙熊”逃命而去,魔教老者再也頂不住了,長嘆一聲,仰面直挺挺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