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松師弟,這位是?......”
看到馬車上這位受傷的老者,天門道人再次皺起了眉頭,無他,蓋因從此老肩頭傷處流出來的血並非紅色,而是詭異的黑紫色。
離著至少六尺的距離,天門隱隱約約都能聞到一股惡臭,他就明白這種毒不是自己能夠應對的。
可是,看此人的面相,應當是一介尋常商賈,到底為何會得罪了魔教呢?
“掌門師兄,這位是遲掌櫃,乃是泰安城第一大富戶,更是一位良心商賈,修橋鋪路的事情從來不甘人後。”
“咱們泰山派在泰安城裡的幾處產業,往日裡也沒少得遲掌櫃相助,此次卻是遲掌櫃要上泰山去拜望您的......”
天松的傷勢其實也不算輕,即便經過天門道長的處理,此時也只是勉強能依靠著馬車站著。
“咳咳......還是讓小老兒來說吧。天門掌門,小老兒遲萬順,原本並不是泰安本地人,十五年前才遷來此處。”
“靠著祖上留下的一些底子,就在泰安城裡開了幾處小買賣,這些年得貴派照顧,這生意做得還算過得去,咳咳......哇——”
馬車上這位叫做遲萬順的老者,看架勢是要長篇大論地說下去,卻不想一陣急咳,竟然噴出一大口血來。
“遲掌櫃莫要再說話了,還是讓貧道先替你療傷吧。”
天門道長向前一步,右手伸出三指刁住了遲萬順的腕子,一股真氣渡了進去,眼見得遲萬順就是一激靈。
片刻之後,天門道長撤回了三指,無奈地搖了搖頭,卻還是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來。
“這是鄙派的‘紫草丸’,有一定的祛毒化瘀功效,遲掌櫃先服下兩粒吧,可惜,若是有恆山派的‘白雲熊蛇丸’在,或許......”
天門道長心裡明白,自家這“紫草丸”應對普通的毒藥或許還可以,只是這遲萬順所中之毒他見所未見,恐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咳咳,小老兒就不浪費天門掌門的聖藥了,那幫賊人是衝著我遲家的萬貫家財來的,哈哈哈,威逼利誘不成就要來明搶嗎?”
原來,這位遲萬順在泰安城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十五年前不知從何處遷徙而來,一進泰安城就盤下了城中最大的那間酒樓。
這十五年來,買房子置地,做起生意來整個泰安城更是無出其右者,也就是有著泰山派這個龐然大物在,遲萬順才沒能一統整個泰安城的商界。
即便如此,短短十五年來積攢下來的財富,比起泰安城中其他所有商戶加起來還要多,背地裡眾人都不叫他遲萬順,而是稱他為“遲半城”,意思就是半個泰安城都是他們家的。
有泰山派雄居在側,方圓百里之內盜賊絕跡,但凡有點眼力架的,都不敢來泰安城造次,在一定程度上遲萬順也算是沾了泰山派的光。
按理說,像遲萬順這樣的人,能夠擁有如此多的財富,也算是走上了人生的巔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沒有兒子。
遲萬順來到泰安城的時候已經快五十歲了,除了幾名護衛,甚至就不曾帶得一位女眷過來。
為了能夠為老遲家開枝散葉,一開始遲萬順一口氣討了五房小妾,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年紀大了,還是命該如此,四五年過去了,五房小妾的肚子都毫無動靜。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給這位遲掌櫃出的主意,讓他又納了一房小妾,卻不是妙齡少女,而是一個三十來歲,曾經生養過的寡居之人。
轉過年頭,就在遲萬順五十五歲那年,這位三十來歲的六姨太,還真就給老遲頭生下了一個兒子。
高興地遲萬順在泰安城中接連擺了三天流水席,只要是能夠上前說兩句吉祥話的,都可以坐下來吃喝一頓。
更絕的的是,這位遲萬順直接將家中其他五位小妾都打發了出去,索性直接立了第六房小妾為自己的正印夫人,也算是母憑子貴了。
有了兒子之後,這遲萬順賺錢的勁頭就更大了,泰安城的生意是不可能再擴張了,再擴張下去勢必會損害泰山派的利益,這是遲萬順不願意也不敢去碰觸的。
於是,近幾年來,遲萬順的商業目光已經放到了濟南府,到目前為止,已經沒有人知道這位遲萬順到底有多少身價。
天松道長所說不假,此次這位遲萬順的確是上泰山送禮的。
事實上,自打遲萬順立足泰安城之後,逢年過節都會有禮物送上泰山,他自己也跑過不止一次。
這次送禮的規模有些大,整整裝了二十大車啊,遲萬順不僅親自押車,更是請了正在泰安城辦事的天松道長一同前往。
逢年過節給泰山派送禮可以理解,畢竟背靠著這尊大佛,不交點“保護費”怎麼可能?
即便泰山派沒有明目張膽的索取,這真的需要對方來索取嗎?
可是,見過送禮的,沒有見過送這麼多的啊。
這背後的原因,只有遲萬順自己知道。
一則,他的兒子轉過年頭就要十歲了,早在開春之時,遲萬順就想把兒子送上泰山,這也是泰山派方圓數百里之內鄉民心中的願望。
當然了,有此想法的人有很多,真正能付諸於行動的卻並不多,窮文富武,能拿的出錢的人少啊。
不求學得多麼高深的本領,只要能徹底傍上泰山派這顆參天大樹,遲萬順那是在所不惜。
也是兩口子心疼這個寶貝兒子,從初春拖到盛夏,一晃秋天也過去了,到了如今的大雪紛飛。
二則,這是發生在三日之前的事情。
遲府突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黒巾蒙面,揚言要收遲萬順的兒子為徒,條件就是需要獻出遲家九成的家產。
那遲萬順能答應嗎?
只是看對方不是易與之輩,行商多年的遲萬順沒敢直接拒絕,只說自己的兒子被泰山派某長老看上了,若是他遲萬順暗中反悔、另投他處,恐怕泰山派那一關不好過。
遲萬順更是隨手送出兩件價值不菲的器物,並承諾自己會親自同泰山派那位長老商量此事,才暫時就那二人給恭送走了。
那二人一走,遲萬順就忙活開了。
一邊是守家待地、威震武林的泰山派,一邊是突然冒出來的黑衣蒙面人,閉上眼睛都知道該怎麼選。
這次遲萬順也算是下了血本,一邊緊急籌備各種禮物,值錢的、能拿得出手的,整整裝了二十大車。
一邊又從濟南府鏢局裡,重金僱傭了幾名功夫過硬的鏢頭來做臨時護院,同時還聯絡了泰山派在泰安城駐點的主事之人。
恰巧天松道長最近就在泰安城裡辦事,也算是替新上任的掌門師兄梳理一下門派的產業,這些產業存在很多年了,很多核心的東西以往卻不是他們天字輩所能接觸到的。
......
天門道長還是讓遲萬順吞服了兩粒“紫草丸”,順帶又輸了一道真氣,暫時護住遲萬順的心田,這才聽他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以往的事情。
“掌門師兄,這些魔教賊子太可惡了,咱們當速速回山,召集泰山眾弟子徹底滅殺了他們——”
這個時候,天松道長總算是緩了過來。
遲萬順為何送重禮上泰山,他之前只知道一半,那就是為了他的兒子能夠拜入泰山門下。
遲萬順的兒子,天松道長也見到了。
客觀來講,那小子的根骨還不錯,雖然算不得多麼出類拔萃,至少也是中等偏上的資質。
看在對方那二十車“誠意”的份上,天松道長甚至已經決定,若是泰山派其他人不願意,他倒是樂意將這孩兒收入自己門下。
像他天松如今是泰山掌門的親師弟,現在也已經二十五歲了,功夫嘛,三流中等水準,貌似夠格收弟子了吧?
“天松師弟莫急,此事當從長計議,咱們還是先把遲掌櫃送回泰安城為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再送禮上泰山是不行了。
此處距離泰山尚有近二十里,返回泰安城卻不足五里,這幫黑衣蒙面人膽子挺大的,居然敢在距離泰安城這麼近的地方行兇?
天門道長之所以沒急於答應自己師弟,倒不是說他不想誅滅魔教賊子,而是冷靜下來之後,他看到天松師弟身上的幾處劍傷,心中若有所思。
這劍傷,真的是魔教的手段嗎?
怎麼總覺得那麼熟悉呢?
......
“師父,這......這是怎麼了?哇——”
一場廝殺過後,能夠活下來的只有九人,其中還包括三名車伕和遲萬順自己。
如今天松的傷勢還不穩定,天門道長自然是要親自走一趟泰安城的,先抽身回去將躲藏在不遠處避雪的擎雲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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