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界邊緣,由無數巨大靈紋碑構築的環形防線上,光芒刺目。
靈紋修士們面色慘白,盤坐於節點之上,雙手結印,精神力瘋狂注入身前的靈紋碑。
一道道熾熱的火流、冰冷的霜風、鋒銳的金芒、厚重的巖壁從靈紋碑中激發,交織成毀滅性的洪流,迎向撲來的妖魔狂潮。
“穩住!靈火焚天陣,西南角!快!”
一名鬚髮皆張的老者嘶吼著,他是此地鎮守的元嬰後期長老。
話音未落,一頭長著三對骨翼、形似巨大蚊子的妖魔,竟硬頂著數道火流,尖銳的口器狠狠刺入一座靈紋碑!
咔嚓!
靈紋碑瞬間佈滿裂紋,操控它的三名修士同時噴血,精神萎靡。缺口一開,數十頭形態各異的妖魔嘶吼著湧入!
“結陣!擋住它們!”
附近的修士小隊目眥欲裂,瞬間組成小型戰陣,靈紋光芒在兵刃上亮起,與撲入的妖魔絞殺在一起。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一名年輕修士剛斬斷一頭妖魔的爪子,就被另一頭從側面撲來的、形似腐爛獵犬的妖魔咬斷了喉嚨,鮮血濺在同伴的臉上。
防線瞬間化作絞肉場,修士的怒吼、妖魔的嘶嚎、靈紋爆裂的轟鳴、血肉被撕裂的悶響……
山頂祭天神壇,七位化神大能懸浮空中,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祭壇中央,那面溝通天道的古樸石鏡劇烈震顫,鏡面映照出的不再是星空軌跡,而是血骸牧場內部那無邊無際的扭曲景象——血肉大地、骸骨山峰、翻騰的汙穢之海,以及數頭如同山脈般移動、散發著令化神都感到心悸的恐怖氣息的龐大魔影!
其中一頭,形似由無數痛苦人臉堆積而成的巨人,它的一隻巨大眼球正透過石鏡,冰冷地注視著神梧宗的眾人。
“噗!”
主持窺探的神梧宗宗主古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石鏡光芒瞬間黯淡,“不行!汙穢太重,天道意志被壓制,神壇也無法精準預判它們的攻擊了!”
“它們……它們在啃食汙染我們的世界本源!”
另一位化神老祖聲音發顫,他能感覺到腳下大地傳來的、源自世界本身的痛苦呻吟。
天空中,汙穢魔氣如同厚重的鉛雲,不斷壓下,連神梧宗聖地那棵萬年神梧古樹的金色葉片,都開始蒙上灰敗之色。
並非所有攻擊都被擋在界外。一些細小的空間裂縫在青梧界內部各地出現,汙穢的氣息洩露出來。
一座繁華的人類巨城上空,一道細微的裂痕無聲張開。
起初只是絲絲縷縷的黑氣飄落,沾染到的人瞬間面板潰爛,神智癲狂,攻擊周圍的一切。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怪物!有怪物從天上掉下來了!”尖叫劃破長空。
緊接著,幾頭體型嬌小、如同剝皮蝙蝠般的妖魔尖叫著從裂縫中鑽出,撲向下方驚恐奔逃的人群。
利爪輕易撕碎血肉,汙穢的氣息汙染水源與土地。城中的低階修士奮力抵抗,靈紋光芒在街道上閃爍,卻如同螳臂當車。
哭喊聲、求救聲、妖魔興奮的嘶鳴聲……
曾經的繁華人間,頃刻化作煉獄一角。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每一個青梧界生靈的心頭。
神鍾十八響的餘音,彷彿還在耳邊迴盪,預示著比虛空生物更加恐怖、更加貼近的末日。
戰爭持續了數月,青梧界的抵抗越來越艱難。
靈脈在汙染下枯竭,修士傷亡慘重,凡人的國度大片淪陷為死域。七位化神大能數次出手,雖能斬殺大量妖魔,甚至重創了一頭化神後期的魔物,但面對那源源不斷、彷彿無窮無盡的汙穢大軍,以及血骸牧場深處那幾道更加恐怖的氣息,他們的力量杯水車薪。
在一次慘烈的反擊戰後,神梧宗宗主古淵拖著疲憊重傷的身軀,再次來到祭天神壇。
他並非為了窺探,只是想在這象徵希望與溝通的地方,尋求一絲心靈的慰藉,或是……奇蹟。
他撫摸著冰冷的祭壇石壁,感受著先祖留下的道韻。
突然,他佈滿血汙的手指,在祭壇基座一道不起眼的古老裂縫邊緣,觸碰到了一個硬物。
“嗯?”古淵心中一動,指尖靈紋微閃,小心翼翼地將那鑲嵌在石縫中、被歲月塵埃覆蓋的物件摳了出來。
那是一枚令牌。
非金非玉,觸手溫潤。巴掌大小,表面刻滿了從未見過的、卻蘊含著某種宏大深邃道韻的玄奧雲紋。
令牌邊緣磨損嚴重,顯然經歷了極其漫長的時光。
“這是……”
古淵瞳孔微縮。
他立刻召集其他幾位還能行動的化神老祖,齊聚神壇。
“此物深嵌祭壇基座,與祭壇材質渾然一體,若非這次震動裂縫擴大,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一位精通考古和符文的老祖仔細端詳後,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看這磨損程度,恐怕……比我們神梧宗建立的時間還要久遠!”
他們立刻調閱神梧宗乃至整個青梧界最古老、最機密的典籍。
在一卷幾乎要化為飛灰的、記載著此界開天闢地之初秘聞的獸皮古捲上,他們找到了一段殘缺的記載:
“……先民拓荒,感天地之危……尋上界之蹤,祈仙尊之佑……留‘飛昇之引’於祭天之所,待後世有緣……然星海茫茫,仙蹤渺渺,終成絕響……”
“飛昇之引!是飛昇之引!”
古淵捧著令牌的手都在顫抖,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原來並非傳說!上古先民,甚至可能是在那位仙人先祖之前,就曾有前輩大能試圖尋找更強大的上界依附!這令牌,就是溝通上界的信物!它一直就在祭天神壇,就在我們眼皮底下!”
上界,代表的是完整的高階傳承,代表的是未來的道路。
一些世界在達到瓶頸的時候,其中的最強者就會去尋找所謂的上界。
選擇依附上界,對於世界來說,或許有著一定的好處,但也有一定的風險。
但是對於世界當中的生靈來說,能夠飛昇,那便是天大的好處了。
因此,這方世界曾經用過不少辦法去尋找上界。
這也是這個沒有與外界其他世界完成建交的世界自發的努力向上攀爬。
當初,上個文明的那尊仙人,也是想要尋求後續的道路,而選擇前往虛空,去尋找更強大的世界,去尋找後續的道路。
尋找上街,是無數前輩在無數前進的道路上的無數嘗試之一。
此時這枚飛昇之引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上面有著並非文字,卻很簡單的資訊。
開啟它,便是能夠獲得上界承認,成為上界的附屬下界。
至於是否要開啟,則一切都看這方世界的生靈。
眾人看著這塊令牌,腦海當中有著無數的想法。
或是在猜想當年先民是如何獲得這塊令牌的。
又或是在想為何前輩們都未曾使用這塊令牌。
成為附屬下界,或許也會有什麼壞處?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希望。
希望的火苗在死灰中復燃!
儘管記載殘缺,儘管這塊令牌來的有些巧,來歷未曾完全確定。
但此時,也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開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