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林燼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船艙的陰影角落滑出,無聲無息地擋在了林燼和林曦身前,正是影刺。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漆黑的短刀,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住房門的方向。
“砰!”
一聲巨響,本就不甚結實的木門直接炸裂開來,木屑紛飛。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門口。
當先一人,是個身形佝僂的老者,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袍,袍子上似乎繡著無數扭曲哀嚎的鬼臉,手中持著一杆黑幡,幡面上陰氣繚繞,隱約有淒厲的鬼叫聲傳出,令人不寒而慄。他一雙三角眼閃爍著貪婪的幽光,死死盯著林燼的左臂,正是先前發出沙啞笑聲的“鬼叟”。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個體態臃腫,面容如同風乾橘皮的老嫗。她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手中拄著一根頂端鑲嵌著骷髏頭的柺杖,那骷髏頭的眼窩中,閃爍著兩點碧油油的鬼火。她便是那發出陰惻惻聲音的“煞婆”。
“化骨境中期……一個化骨境初期頂峰。”林燼心中瞬間有了判斷。這鬼叟的氣息明顯比煞婆更為深厚。兩個化骨境的強者,而且看樣子是專程為他而來。
“嘖嘖,還有個凝骨境的小護衛,倒也忠心。”煞婆怪笑一聲,手中的骷髏柺杖在地上輕輕一點,一股無形的陰寒之氣便瀰漫開來,船艙內的溫度驟然下降,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
林曦被這股寒氣一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臉更白了幾分。
林燼眼神一厲,左臂墨光微不可察地一閃,一股同樣陰冷但更加霸道的死寂之氣從他體內湧出,悄然抵消了煞婆的陰寒氣息,護住了林曦。
“哦?”鬼叟三角眼中精光一閃,“果然是好東西!這股氣息,比老夫的萬鬼幡還要精純幾分!”他話音未落,手中黑幡猛地一搖。
“嗚嚎——”
淒厲的鬼嘯聲大作,數道模糊的黑影從幡面上呼嘯而出,張牙舞爪地撲向林燼三人。這些鬼影形態各異,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面目猙獰,無一不散發著濃郁的怨氣和血腥味。
影刺低吼一聲,手中短刃劃出一道道烏光,精準地斬在那些鬼影身上。然而,鬼影被斬中,只是潰散片刻,便又重新凝聚,彷彿不死不休。
“桀桀,老夫這萬鬼幡中的怨魂,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鬼叟得意地怪笑著。
林燼眼神冰冷,他知道不能讓這些怨魂近身,否則妹妹定然承受不住。他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張開,一股遠比怨魂更加純粹、更加深邃的死寂與魂力波動,從他掌心的墨骨中噴薄而出。
“滾!”
一聲低喝,如同九幽傳來的敕令。那些原本凶神惡煞撲來的怨魂,在接觸到林燼散發出的墨骨氣息時,竟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發出一聲聲驚恐的尖嘯,紛紛倒卷而回,想要逃回萬鬼幡中,甚至有幾隻弱小的怨魂,直接在這股氣息的衝擊下,化作了青煙,消散無蹤。
“什麼?!”鬼叟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的萬鬼幡,祭煉了數十年,吞噬了不知多少生魂,那些怨魂兇戾無比,何曾有過如此表現?對方那截骨頭散發出的氣息,竟然能直接震懾甚至湮滅他的怨魂!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剋制,而是等階上的碾壓!
煞婆也是面色一變,她能感覺到,林燼左臂那截墨骨中蘊含的魂力,精純度和強度,遠超他們的想象。這哪裡是什麼普通的異骨,分明是一件魂道至寶!
“老婆子,一起上!拿下這小子,這寶貝我們平分!”鬼叟眼中貪婪之色更盛,厲喝一聲,再次搖動萬鬼幡。這一次,他沒有再放出怨魂,而是將幡面一指,一股濃郁的黑氣從幡上湧出,化作一隻數丈大小的猙獰鬼爪,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抓向林燼的天靈蓋。
與此同時,煞婆也動了。她那臃腫的身體爆發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手中骷髏柺杖一頓,杖首的骷髏頭雙眼中碧火大盛,兩道慘綠色的光束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林燼的雙腿,顯然是想先廢掉他的行動能力。
兩人配合默契,顯然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林燼瞳孔猛縮,這兩個老傢伙的攻擊,任何一道都不是他能輕易接下的。他現在雖是凝骨境巔峰,但與化骨境之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影刺,護住小曦!”林燼暴喝一聲,腳下發力,身體不退反進,竟主動迎向了那猙獰的鬼爪。他知道,船艙狹小,一旦被對方的攻擊波及,林曦和影刺都將陷入險境。
他體內的骨力瘋狂運轉,灌注於左臂。墨色的左臂在這一刻彷彿活了過來,每一寸骨骼都散發出幽冷的光澤。他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簡單直接地一拳轟出,迎向那從天而降的鬼爪。
“轟!”
拳爪相交,爆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一股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席捲開來,船艙內的桌椅板凳瞬間被震得粉碎。
林燼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從左臂傳來,整條手臂的骨骼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咔”聲。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被他強行嚥了回去。他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狠狠撞在船艙的艙壁上,發出一聲巨響,堅固的艙壁都被撞出了一個凹陷。
“噗!”一口鮮血終究還是沒忍住,噴灑而出。
“哥哥!”林曦驚撥出聲,小臉上寫滿了恐懼。
“主上!”影刺也是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