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被拽出水面時,鹹澀的海水順著潛水鏡邊緣灌進後頸,他跪在礁石上劇烈咳嗽,肺部像被火燎過般刺痛。
合成臺在識海里仍泛著微光,剛才那股灼痛還殘留在太陽穴,像根細針扎著神經——那是系統從未有過的警告強度。
“發什麼呆?“紅衣女子的短刀“嗡“地收回刀鞘,她單膝點地,戴纏枝紋護腕的手按在他肩窩,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海皇的氣息在凝結,你聞不出來?“
顧舟抬頭,看見她眼尾的淚痣被冷汗洇開,平日冷白的臉此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裂隙入口的幽藍光芒映在她身後,照出水面下浮動的黑影——是無數半透明的觸鬚,正順著斷層邊緣往礁石縫裡鑽,每根觸鬚尖端都掛著指甲蓋大小的青灰色晶體。
“錨點。“他突然抓住紅衣女子的手腕,化學工程師的直覺讓他想起合成臺分析過的源質結構,“那些晶體是固定裂隙的媒介,用源質和海妖骨粉合成的......“
“不用你教。“紅衣女子甩開他的手,短刀再次出鞘,刀身震顫著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礁石上竟凝成紫色冰晶。
她踩著溼滑的礁石往裂隙方向躍去,護腕上的纏枝紋突然活過來,化作藤蔓般的紫芒纏上最近的觸鬚,“幽影會的情報說這裂隙是普通傳送口,騙鬼呢?“
顧舟剛要跟上,後腰突然被人拽住。
李姐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手裡攥著半塊源晶,晶面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你現在下去就是送死。
老漁夫在船上翻出本破書,說這裂隙是......“
“砰!“
一聲悶響打斷李姐的話。
顧舟轉頭,正看見紅衣女子被一道黑影撞飛,她的短刀擦著他耳邊扎進礁石,刀刃上的紫芒瞬間熄滅。
女子撞在十米外的珊瑚礁上,咳出的血沫裡混著細碎的鱗片——是墮落海皇特有的腐臭黏液。
“你也想阻止我?“
沙啞的低語同時在所有人識海里炸開。
顧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聲音像鏽鐵刮過骨縫,他分明看見紅衣女子的瞳孔縮成針尖,護腕上的纏枝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顏色,彷彿被某種力量強行剝離。
“是封印......“李姐突然攥緊他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老漁夫說這裂隙是第二道封印!
上古諸神戰場被封進海域後,他們又用裂隙鎖了墮落者......“
“顧舟!“
船上傳來老漁夫的喊叫聲。
顧舟抬頭,看見那佝僂的身影扶著船舷,懷裡抱著本皮面發黑的古書,書頁被海風掀起,露出上面用金線繡的“封印之書“四個字。
老人的手在抖,渾濁的眼睛裡燃著他從未見過的銳利:“裂隙開了,封印就碎!
海皇要脫困!“
紅衣女子踉蹌著站起身,她扯下一縷染血的髮絲,纏在短刀上,紫芒重新在刀刃流轉:“錨點還剩三個。“她的聲音帶著破音,像是強行壓著什麼情緒,“我能拖住海皇的意識體,但最多半柱香。“
顧舟摸向腰間的源晶袋,合成臺在識海里突然泛起溫暖的光,像是在回應他的念頭。
他想起剛才在裂隙裡看到的古城,城牆上“永耀“二字還刻著未乾的青苔——那是上古大陸的活證據,可現在它成了開啟封印的鑰匙。
“李姐,去拿我艙底的合成箱。“他扯下潛水服扔在礁石上,露出腰腹間猙獰的舊傷疤——那是被海妖尾刺劃的,“老漁夫,把《封印之書》裡的關鍵頁撕下來,我需要知道封印結構。“
李姐轉身跑向船艙的瞬間,顧舟瞥見海平面上騰起一片白帆。
不是他們的艦隊,是三艘黑帆船,船首雕著帶鉤的魚骨圖騰——那是鐵錘的標誌。
小刀站在船首,黑色披風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手裡舉著個青銅喇叭,聲音混著海風飄過來:“顧老闆,借貴島一用!“
紅衣女子的短刀“當“地墜地。
她盯著那三艘船,突然笑了:“看來不止海皇急著開裂隙。“
顧舟望著逐漸逼近的黑帆船,合成臺的光在識海里明滅不定。
他彎腰撿起紅衣女子的短刀,刀刃上的紫芒燙得他掌心發紅——這或許是他今天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先解決錨點。“他把短刀塞回女子手裡,“其他的,打完再說。“
裂隙深處傳來更劇烈的咆哮,幽藍光芒突然暴漲,將整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晝。
顧舟望著那光,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海浪——這一仗,他輸不起。
黑帆船的龍骨撞碎礁石的瞬間,顧舟耳膜震得發疼。
小刀踩著飛濺的浪花躍上岸,腰間三柄短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每柄刀刃都淬過海蛇毒,這是鐵錘的人慣用的陰招。
“顧老闆!“小刀扯下披風甩給身後嘍囉,嘴角扯出個猙獰的笑,“您這裂隙開得熱鬧,我家老大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反手抽出最左邊的短刃,刀尖挑起腳邊半塊源晶,“聽說您用源晶合成過好東西?
今天我就替鐵錘大人收點利息。“
礁石另一側突然炸開血花。
顧舟轉頭,正看見三個黑帆嘍囉被半透明觸鬚貫穿胸膛,青灰色晶體從他們傷口裡鑽出來,像貪婪的藤蔓往四周蔓延。
為首的觸鬚頂端浮著張人臉——面板潰爛成半透明狀,眼眶裡跳動著幽藍火焰,正是被顧舟用“星芒珍珠“轟碎過的深淵使者。
“是你?“顧舟瞳孔驟縮。
上回在黑市巷戰,他用合成的爆裂魔藥炸碎了這東西半張臉,沒想到它竟能靠著海皇的力量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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