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頭頂被撞的地方,又看了看那低矮的洞頂。
他這才恍然驚覺,自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被折磨得瘦骨嶙峋、蜷縮在籠子裡的少年了。
這兩個月的營養補充、魂力修煉,尤其是邪火煉體,冰帝軀幹骨和骨融魂秘法帶來的身體淬鍊,讓他如同雨後的春筍般快速拔高、變得健壯。
如今的他,站直身體,竟然已經無法完全在這狹小的囚籠空間內伸展自如!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慶幸瞬間湧上心頭。
他緩緩走到那個曾經屬於自己的鐵籠前,冰冷的鐵條上還殘留著一些暗紅色的汙垢和抓痕。
他伸出手,撫摸著冰冷的鐵條,聲音低沉:“就是這裡……這個籠子,就是我待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每天只有一點點發黴的乾糧和水,像養牲口一樣……”
他並沒有再多說,因為他一時間竟然也想不起來更多。可能是那些苦難的日子大多都一個樣子,一天和一年也沒什麼麼區別。
即便馬小桃之前聽洛星河粗略提過,此刻親臨這陰森恐怖的地牢,聽著他平靜卻字字泣血的講述,依然被震驚得臉色發白,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中怒火熊熊。
張樂萱靜靜地聽著,溫婉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平靜如湖的眼眸深處,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她無法想象,一個孩子是如何在這種地獄般的地方活下來,又是如何保持著如此堅韌的心智逃出生天。
這少年的經歷,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殘酷百倍。
洛星河並未再多說,目光緩緩移向了旁邊的另一個牢籠。那個籠子裡面蜷縮著一團模糊不清的東西,早已風乾腐朽,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個極其幼小的、蜷縮成一團的人形輪廓。
路任依……
他沉默地走過去,用力掰開了那個鏽蝕得更加嚴重的牢籠門鎖,以他現在的力量,這並非難事。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裡面那具小小的、早已不成人形的骸骨抱了出來。
骸骨輕得幾乎沒有重量,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散架。
洛星河抱著這具小小的骸骨,走到洞穴外。
在張樂萱和馬小桃沉默的注視下,他選了一處陽光能照到的、開著小花的林間空地,徒手挖了一個小小的土坑。
他將骸骨放入坑中,然後,他默默地用泥土將其掩埋,堆起一個小小的墳塋。
沒有墓碑,只有幾朵隨手採來的野花放在墳前。
做完這一切,洛星河靜靜地站在墳前,突然樂了一下,“嘿,得虧路過了,不然怕是一輩子不敢回來,你連被埋都沒得埋。”
張樂萱看著洛星河的背影,看著那座小小的無名墳塋,心彷彿被狠狠攪動了一下。
滅門慘案的血色,同窗摯友臨死前絕望的眼神,與眼前這少年埋葬同伴的孤寂背影,以及那陰冷地牢中的絕望氣息,詭異地重疊在一起。
同樣是悲劇,同樣是無力,一股深沉的悲涼和難以言喻的憤懣在她胸腔中無聲地翻騰、咆哮。
最終,她只是深深地、無聲地嘆息了一聲,將所有翻湧的情緒再次壓回心底最深處。
“走吧。”洛星河伸了個懶腰,林間的陽光照的人十分舒服,“以後你們誰再來星斗大森林,過來幫我看看她……”
“……”他說著頓了頓,“我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