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眯起眼掃過去,沒看清是誰在說話。
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小虎,這小子眼神尖,剛才一直盯著對面看:“看清楚是誰說的了嗎?”
小虎立刻指著斜前方那艘破漁船:“就是中間那個穿灰褂子的!臉方方的,還缺了顆門牙!”
話音剛落,那穿灰褂子的漢子就往前挪了兩步,故意仰著下巴,露出嘴裡的豁口:“是我說的,咋了?想找我單挑?”
他手裡攥著把鏽跡斑斑的砍刀,刀背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我們是黑石礁村的,這片海早就該歸我們!你們青山漁村這兩年佔了多少好處?以後都不許你們青山漁村的人來這裡捕魚!”
林宇盯著他那張蠻橫的臉,心裡大概有了數。
黑石礁村跟青山漁村隔了兩個海灣,以前也沒聽說過搶漁場的事,怕是見他們這趟魚獲多,故意來找茬。
他冷笑一聲:“黑石礁村?我認識你們村長李老頭,要不咱一會兒回去,叫上我們村長,去找他來評評理?”
那灰褂子漢子顯然沒料到他認識村長,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喊道:“別拿村長嚇唬人!他來了也得講道理!反正你們今天不把魚留下,就別想走!”
“我看你們是真不想混了!”王大春氣得要跳腳,“別看你們人多,但是你們那船跟我們的船可沒法比,真要起衝突,你們不見得能討到便宜。”
林宇眉頭越皺越緊,看著對方依舊劍拔弩張的架勢,知道不把道理說透,這些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他側頭對王大春道:“大春哥,跟他們說說,這海域到底是怎麼劃分的。”
王大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聞言往前跨了兩步,扯開嗓子喊:“你們這幫糊塗蛋!真當這海是你們家後院?我跟你們說清楚......”
他指著遠處的燈塔:“看見那座白燈塔沒?以燈塔為界,往東到鷹嘴巖,是咱青山漁村的傳統作業區;往西到黑石礁,才是你們村的範圍!今天咱撈魚的月牙灣,離燈塔直線距離三里地,妥妥的公共海域,哪條規矩寫著歸你們了?”
“放屁!”灰褂子漢子跳著腳反駁,“上個月漲潮時,我們村的浮標漂到這兒了,這片海就該歸我們!”
“浮標能當界碑?”王大春氣得笑出聲,“去年臺風把你們村的破網刮到我們碼頭,難不成咱村碼頭也得歸你們?”
旁邊的船員們跟著鬨笑起來,有人喊道:“就是!照你們這理,誰先撒泡尿誰就能佔一片海了?”
林宇接過話頭,聲音比剛才沉了幾分:“近海作業區是劃定好的,公共海域誰都能來,但得按規矩來,不許越界下網,不許用絕戶網,更不許像你們這樣攔船搶魚。真要論規矩,你們現在的行為,已經夠吃官司了。”
對面的人頓時有些發蔫,有人開始交頭接耳。
灰褂子漢子臉色變了幾變,嘴裡嘟囔著:“反正你們撈了我們的魚......”
“這話就更沒道理了。”林宇打斷他,“小黃魚是洄游魚類,跟著洋流走,今天在這兒,明天可能就到黑石礁了,難不成魚游到哪兒,哪兒就成你們的地盤了?”
眼看對方依舊不動,林宇眼神一厲,當即對王大春揚聲道:“大春哥,開船!直線返航,我看誰敢攔著!他們要是不識相繼續堵,就給我開船撞過去!咱這船身結實,怕他們不成?”
“得嘞!”王大春早就按捺不住,猛地一拍船舵,嗓門亮得像敲鑼,“兄弟們,起錨!開足馬力,回家!”
船員們立刻行動起來,起錨機嗡嗡作響,鐵錨破水而出帶起一串水花。
引擎轟鳴著加速,船身微微震動,朝著包圍圈外的開闊海域衝去。
船頭劈開浪花,激起半米高的白浪,氣勢洶洶,帶著一股不容阻擋的勁頭。
對面的漁船本就有些心虛,見林宇他們動了真格,紛紛往後退了退,原本緊密的包圍圈露出一道口子。
那個穿灰褂子的漢子還想往前湊,被身邊的人死死拉住,林宇他們的船可是鐵皮船,真要撞上,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林宇站在船頭,目光像淬了冰似的掃過對面的人,聲音冷得能凍住海水:“今天這事兒不算完。你們黑石礁村私圈海域、攔船搶魚,我們回去就把這事報給村長,該怎麼處理,按規矩來!”
灰褂子漢子臉漲得通紅,握著砍刀的手緊了又松,最終還是沒敢再說硬話,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宇的船隊駛過。
其他漁船也紛紛調轉船頭,遠遠跟著,卻再也不敢靠近。
船衝出包圍圈的瞬間,甲板上的船員們忍不住歡呼起來。
王大春一邊掌舵一邊大笑:“這幫孫子就是欠收拾,媽的,什麼水準,跟咱們耍橫的~!”
林宇卻沒笑,他望著遠處的海岸線,眉頭依舊緊鎖。
他知道,今天這事兒只是暫時壓下去了,黑石礁村既然敢來搶漁場,以後怕是少不了麻煩。回頭必須跟村長和漁政好好反映,把規矩立起來,不然這海上的日子,難得安生。
“加速返航。”林宇對王大春道,“先把魚送到羅老闆那兒,剩下的事,回村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