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準一個莊稼漢,紅著臉囁嚅道:“二郎,今天你大嫂……”
陳凡笑道:“大哥,大嫂說的沒錯,我讀書多年,都是家裡和你們夫妻供養,大嫂心裡有點怨氣也是正常,做弟弟的萬不敢放在心裡。”
陳準聞言,更不好意思了,他從懷裡摸出個包裹來在手裡攤開:“這是你嫂子怕你晚上沒吃飽,專門給你炒的蠶豆,你嚐嚐!”
陳凡看著大哥殷切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感動,於是捻起一顆放入口中嚼了嚼:“嗯,香咧,大哥你也吃。”
第二天一早,陳凡天矇矇亮就起床,今天他還要趕路去海陵縣。
一路往西,風景甚好,可惜昨晚蠶豆吃的多,無人之處,他總要放肆一下,搞得那點看景的心情都被敗壞了。
未到晌午,他就已經到了海陵東門,找了個飯鋪打了個尖,休息片刻,待到衙門下午辦公的時間,陳凡便趕緊朝縣衙去了。
到了門口,他將薛夢桐的名帖遞給那門子,門子見是知州大人的名帖倒也沒有為難陳凡。
很快,那門子便將陳凡領入二堂。
不肖片刻,後衙和二堂連線的遊廊處傳來腳步聲,陳凡趕緊站起,這時,一個面白微須,瘦削的青年走了進來。
陳凡縣試時曾經見過對方,對方正是海陵縣的知縣楊廷選。
“學生見過縣尊大人。”陳凡一揖到地。
楊廷選打量了陳凡兩眼,隨即不鹹不淡道:“起來吧,薛知州業已有信於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陳凡沒想到薛夢桐對他的事這麼上心,除了給名帖,還專門寫了信給楊廷選,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楊廷選到:“如今城中坊廂只有歌舞巷缺社學,城外頭倒是多,城西宜陵,城北漁行,城南九龍山,城東姜堰溱潼,這些地方周邊要麼全無教化,要麼僅有一二族學。”
“這些地方可任你挑選。”
陳凡聽完後心中點了點頭,情況跟他來時估計的差不多,這時代,市民階層從事商業活動的多,手裡有餘錢,自然願意送子弟入學。
但到了鄉里情況就不一樣了。
把持讀書科舉之路的,一般都是地主、鄉宦或者大家族。
“你也不必著急答我,先去找熟人瞭解瞭解,然後再直接去禮房找李典吏,讓他幫你辦好呈送禮部的箋書即可。”
“不過有言在先,第一,你既是薛大人舉薦,那為人做事當思薛大人體面。你可知曉?”
陳凡拱手稱“是”。
“第二,縣衙用度本就不足,能給你的幫助也不多,若是別人求到這裡,縣裡斷不可能給銀子,但看在薛知州的面上,一會兒我叫錢糧度支予你五兩,社學草創,算是縣衙的一些助力吧。”
陳凡聞言頓時高興起來,五兩別看不多,但萬事開頭難,有的是花銀子的地方,這對他來說純屬意外之喜。
“第三,全縣社學,每年皆有考比,年末本官,或本官委予縣學教諭至社學考校,若你社學辦得不好,縣裡可是要罰銀的,你切切謹記,不可丟了薛知州的臉。”
陳凡嘆了口氣,果然,牛馬到了什麼時代都有考績,得嘞,端誰的碗,受誰的管,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吧。
陳凡出了門,錢糧度支早已等在門口,交到他手裡的銀子足有25兩,顯然,知縣楊廷選是看著薛夢桐的面子上,一股腦將二十兩朝廷發放的“樂道銀”也發給他了。
懷裡揣著二十五兩銀子,陳凡腳步生風,感覺自己事業的春天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