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學童從射圃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朝塾堂走去。
奇了怪了,平日裡他們上課時,看見陳凡橫眉冷目的樣子,心中是又氣又怕。
他們曾經在心裡無數次祈禱,明天就讓陳夫子生病告假,讓他們歇息一日。
但陳夫子真的不再當他們的齋長,他們的心裡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尤其是謝東陽等幾個以前一直圍著周炳先的小傢伙,此時更是心思重重,步履沉重。
之前他們雖然跟著周炳先,在書院裡沒有任何人能夠約束他們,他們笑鬧瘋皮,過得好不快活。
但回到家之後,家人考起他們讀書的情況,那必然是少不得挨頓打的。
小孩子,打他們不怕,但就怕看見孃親抱著自己抹眼淚,祖父祖母看著他一臉失望的嘆氣。
可自從那日周炳先離開後,陳夫子帶著他們去看蹴鞠,又督促他們讀書。
他們感覺到回家後的氣氛變了。
父親聽著他們流利的背書聲,搖頭晃腦,比自己一個背書的人還沉醉其間。
母親看著挑燈夜讀的自己,臉上流露出的愛憐藏也藏不住,她還動不動煮上一碗雞蛋糖水,可好喝了。
而祖父祖母那就更別提了,看著自己背書,二老笑得露出了豁牙,可好玩了。
他們年紀小,但他們不是笨,不是傻。
他們知道,讓父母安心、祖父母放心的源頭,就是這個對自己時而嚴厲,時而溫和的陳夫子。
可是……夫子離開了。
所有人想到這,心中都沉甸甸的,迷茫地看不清將來自己的會不會變成之前那個,讓父母討厭的樣子。
當他們剛到凌寒齋門口的時候,突然,裡面傳來熟悉而又放肆的笑聲。
“東陽、學禮,哈哈哈,你們回來啦,我都等了你們好一會兒了!”
眾人抬頭一看,謝東陽忍不住驚訝道:“炳先,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周炳先得意洋洋道:“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遲早一天會回來的,你們難道忘了?”
眾人聞言,心中突然一跳,陳學禮紅著眼睛瞪著周炳先道:“周炳先,是不是你把我二叔從書院趕走的。”
反應慢的學童們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驚訝地看著周炳先。
周炳先哈哈一笑:“沒錯,你們是不是要謝謝本公子我?”
“那個小童生竟然還敢對我們炸毛,本公子回去說上一句,他立馬就要從這書院滾蛋!”
“入你娘!”陳學禮突然瘋了,口中說著從他爹親兵那學來的“禮貌用語”,揮舞著拳頭就衝了上去。
周炳先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臉上還掛著笑的,“崩”得一聲,他的腦瓜子瞬間嗡嗡的。
“陳學禮,他他媽敢打我?你敢打我?”周炳先驚怒異常,轉身跟陳學禮扭打了起來。
可陳學禮自小在衛所看著父親和親兵們操練長大,下手是又兇又黑,不到片刻,周炳先便“雲鬢散亂”、嘴歪鼻斜了。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驚怒交加道:“謝東陽,你他媽是死人啊,都給老子打這個小婢養的。”
他的話說完,可半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憤怒轉身看向謝東陽等人。
只見謝東陽等人看著他的眼神跟陳學禮、薛甲秀等人一般,冷冰冰的。
“你們,你們中邪了?咱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你個蛋!”突然,聲音從人群外傳了出來,隨即一個碩大的腳底板在周炳先的眼中逐漸放大。
“哎喲!”周炳先被人一腳蹬倒,在摔倒時,他突然感覺自己身上被好幾只腳踹了。
當他再抬頭時發現,往日那個看到自己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王瑛此時滿臉淚水,惡狠狠的看著自己,彷彿下一秒就想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瘋了,你們都瘋了!”
半月沒來齋堂,周炳先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成了整個凌寒齋的敵人。
就連一向膽小怯懦的王瑛,這個商人之子都敢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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