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不看陳凡的道謝,埋頭再次批閱起公文來。
陳凡這一坐,不知不覺又是半個時辰。
縣衙在海陵城東南,縣學也在東南,只不過縣學更加靠近鳳凰墩,距離縣衙還是有些距離的。
但半個時辰之後,出去的門差還沒有回來,陳凡心中又打起鼓來。
按腳程,事情若辦得順利,那門差應該已經回頭了。
難道……
又是一刻鐘的樣子,楊廷選似乎終於處理好的公文,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這時他才發現陳凡依然乾坐在椅子上。
楊廷選皺眉看了看門外:“怎麼還沒回來?”
恰在這時,有腳步聲走近,陳凡聽到動靜,心中頓時激動起來。
誰知來得是縣衙的門房,那門房衝著楊廷選行禮道:“大人,門外有自稱徐述的,呈上名帖。”
楊廷選接過名帖,看完後微微皺眉道:“又來一家!”
但他神色很快恢復自然,點了點頭道:“請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舉人圓領袍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來人頎面秀眉目,須長至胸口,說白了,就是身材修長,長得還帥,關鍵是他那把鬍子,在這個年代簡直就是“斯文人”的標誌。
“徐述見過縣尊大人。”來人聲音清朗,不疾不徐,讓人聞之便覺萬松風過,聞之心靜。
楊廷選果然也是顏狗,見到來人他稍顯詫異,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剛剛那絲不耐更是飛去了九霄之外:“循文兄久別鄉梓,今日回鄉是祭祖嗎?”
那個叫徐述的中年人微笑搖頭道:“客居漂泊,今日思鄉日甚,念及祖宗墳塋年年無人清掃;族中祠堂四時無人祭拜,徐述心中愧然,故而前日辭別外家,帶著族人搬回海陵了。”
陳凡聽到這,突然想到弘毅塾門口的那座狀元坊,難道……
果然下一秒楊廷選點了點頭道:“尊家祖上三代進士、一朝閣輔,就算到了國朝,太祖皇帝也曾下旨襟表徐家之事,如今循文兄能迴歸故里,此乃我海陵之幸也!”
兩人交談一番,又聊了聊雙方各自的關係網,遇到雙方都認識的,自然又是一番憶往昔云云。
他們兩人談得倒是開心,這讓枯坐一旁的陳凡簡直做如針氈,這半天了,拿了條子辦事的門差是掉茅廁了?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楊廷選似乎想到了陳凡,他為徐述引薦道:“循文兄,這位陳小友,便是在你家狀元坊下開設弘毅塾的陳夫子。”
來人聽到“小友”二字,顯然對陳凡便失去了興趣,只不過聽說陳凡的社學在自家狀元坊下,這才轉過頭客氣拱了拱手。
楊廷選又道:“別看陳夫子如今只是童生,但周知府、薛知州的公子如今都在他那弘毅塾裡讀書,就連江陰的洪老先生都很欣賞陳夫子呢。”
“哦?”這次徐述的目光徹底轉了過來,好奇的盯著眼前這個小小童生。
“大人,我回來了!”此時,久侯不至的門差終於回來了。
楊廷選皺眉道:“怎麼去了這半天?事情辦好了吧?”
那門差看了看陳凡和徐述,支支吾吾道:“周教諭那邊說,廩生都已經保結,沒有派保的名額了!”
“什麼!”楊廷選一拍桌案,大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