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這起“意外”背後的真相,但總有人要給這件事畫上一個遲到的句號。
“......對不起,我嚇著你了吧?”
李夢瑤的母親終於從思念中緩過神來,她將伍天然的出神誤認為害怕,趕緊收回手,難為情地望向紀念碑。
“我有空的時候就來看看她,前幾個月家裡都不讓我過來,今天才找到空。”
伍天然知道她為什麼不去墓地掃墓,第三局在檔案裡寫得很清楚,超自然的火焰將死者的屍骨,連同車輛本身都燒得粉碎,火焰撲滅後根本無法分出遇難者們的遺體。
森安省這一帶在白事上向來注重遺體完整,因此最後建立的墓碑多為衣冠冢,或是塞了死者遺物的骨灰盒。
或許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沉默片刻,李夢瑤母親提起工具,走到石碑前,拿出抹布拂去碑身的塵土。
“前幾年我來的時候經常能碰到人,這陣子人少了,可能是我來的不湊巧吧。”
“我經常想著什麼時候能在這兒遇到你,我真是不會挑時候,總是自己來自己回。”
“事情發生之後,我總是在想,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就不要同意她去學體操。家裡窮是一回事,但指望孩子替大人出人頭地,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但是,她真的很喜歡賽場,也喜歡教練,還有其他同學,更喜歡拼到手上的獎。我也蠻喜歡那些獎盃獎牌的,亮閃閃的,到現在都不生鏽。”
“可是就算再開心,誰會不想孩子在身邊呢。”
李夢瑤母親手上的動作停了片刻,隨即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攏起一捧沾滿泥土的枯萎的花,放進身邊的桶裡。
“......我在說什麼呢,白日夢誰不會做。”
就在她再度伸手時,旁邊探來一雙稚嫩的手掌,學著她的樣子幫忙收拾風化腐爛的祭品。
她愣了片刻,抬起頭,發現是伍天然在幫忙,終於笑了。
一老一少蹲在紀念碑旁邊,有條不紊地收拾好紀念品,擦乾淨那個不知屬於誰的毛絨玩具,讓石碑附近恢復成潔淨的模樣。
伍天然站在旁邊,看著李夢瑤母親放下新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拿出紙錢塞進香爐,用手捂著點上火。
她靜靜地注視紙錢在火焰中捲曲變色,思緒飛向遠方。
等老一輩的人離開之後,還會有人來收拾這塊石碑嗎?
等沒有人再關心這件事了,等我也消失了,曾經發生在這裡的事是不是就會被徹底遺忘?
隨著這個念頭顯現,伍天然的視線有一瞬間飄忽了,不自覺地聯想到白霞山保護區內,那座被植物和泥土吞噬大半的神龕。
不,不要想那麼遠。
她收回心思,讓自己從絕望感中掙脫。
未來的事情留給未來的人,當下的事情留給當下的人。
她暗自發誓,一定要抓到兇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追獵,只要她還活著,就不會停下腳步。
她一定要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