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美好的幻境如泡沫般消散,日夜顛倒,冷熱倒置,伍天然從雨水橫流的山路上醒來。
賽場的掌聲如潮水退去,只剩冷雨敲打地面的空洞迴響,環繞她的聚光燈不復,唯有不遠處公交站的燈為她真實地閃亮著。
沒有燈塔,沒有光團,更沒有什麼重回過去的機會,只有一個幾近失溫的人倒在雨中啜泣。
“假的......”
泥土刺痛傷口,嘴裡泛開殘留的血腥,伍天然艱難地伸出手,匍匐爬向公交站。
殘缺的身體像牢籠般困住她,賽場裡榮耀的掌聲仍在她腦中激盪,朋友們呼喚著她,這一切幻想頃刻間又化作悽慘的夜幕。
一道燈光忽然從背後打來,伍天然回望光源,模糊地看到一輛車和幾道向自己奔來的人影。
看清其中一人身上的警服時,她終於得以解脫,摔入黑暗,因此沒聽到他們後續的喊話。
“還活著,人還活著!”
“聽得到我嗎?你現在已經安全了,別睡,千萬別睡!”
“把保溫毯拿過來!”
當伍天然醒來的時候,她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腋下一左一右塞了兩個熱水袋,裹在大軍被裡像個繭。
等她能夠坐起來,便一杯接一杯地喝熱水,後來又捧著紙杯呆坐許久。
這裡不是警局,也不是醫院,但時常走進來關照她的人身上的國徽不假。
伍天然沒有心力去猜測這些人屬於哪個部門,她在腦中夢境殘留的虛影裡沉浮,一會兒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憶,一會兒又遺憾它為什麼不是真實。
到了凌晨三點半,最多次走進辦公室的大眾臉男性又來看她——他的臉大眾到伍天然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具體的程度。
“你感覺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出現‘夢想成真’的幻覺?”
伍天然無力地點點頭。
“你運氣非常好......不,能從中掙脫肯定不單單是運氣,一般人都會在‘成真夢’裡含笑而死,但你還活著。”中年男人感嘆道,“你肯定有過人之處。”
“‘成真夢’?”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超自然現象,我們稱之為異常,‘成真夢’就是其中之一。我不該告訴你太多的,但它已經不復存在了,光憑這點,你就理應享有知情權。”
又是超自然現象又是異常的,伍天然一度以為自己還沒有掙脫夢境,但看男人篤定的樣子,她轉而懷疑起自己的十八年人生都活到哪去了。
“它消失了嗎?”她問。
“沒錯,它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男人毫不掩飾他的讚許,“你沒有沉溺在虛假的幸福裡,你擁抱了殘酷卻真實的現實,你戰勝了它,破解了它,它就此消失了!”
“我,我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嗎?我今天晚上經歷了好多......我不知道該不該......”
“孩子,面對生活需要勇氣,不要懷疑你自己是個勇敢的人。如果你想從頭理一下整件事,不如先跟我把筆錄做了吧?流程還是要走的。別擔心,花不了多少時間,對了——”男人伸出粗糙的手,“我姓陳,可以叫我陳隊。”
伍天然愣愣地同他握手,跟著走向一旁的辦公桌。
筆錄不長,但“花不了多少時間”這句話是謊言。
陳隊不厭其煩地反覆核對她的經歷,保密協議和各類檔案一個接一個,又是簽字又是手印,還要抄寫“我自願”開頭的一堆話,等伍天然累得都沒有睡意了,才被告知流程結束,她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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