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幅度不大,但玩家們站立的環境可稱不上是穩定。
伍天然雙腳所踩的不過是一塊塊散裝木板,它們凌亂地鋪放在紮好的鋼筋上,未經任何固定,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足以讓人摔落的空隙。
她在肌肉記憶帶動下迅速蹲伏下來,穩住身體。
透過這些空隙往下看,令人頭暈目眩的色彩正從外部模糊地劃過,哪怕震顫和搖晃的幅度不大,還是有人眩暈了,四肢著地趴在木板上就開始乾嘔。
等世界終於穩定了些許,下方的色彩也刷一下變成了單調的潔白,那是一個或許有數百米深的深坑。深坑龐大得望不到邊,呈現透徹的皎潔純白,表面像是琉璃一樣泛著光。
伍天然還未想明白,就聽到一陣彷彿是廣播般的聲音從建築外傳來,其中大部分內容因嚴重失真無法辨別,但尚能判斷出語氣。
“......你還在......?...來......”
“馬上......!”
聲音一停,震顫再度襲來,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整棟建築失去了懸浮力,砸向下方的深坑。
剛才還在擔心會墜落的玩家們只感覺身體一輕,所有人都飛了起來!
饒是伍天然,也沒來得及抓住什麼東西,強烈的失重讓她的內臟彷彿都擠成了一團,清晰感覺到血液衝向頭頂。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讓她感動,就像是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似的。
趁著木板尚未離開接觸範圍,她雙腿伸直,在木板上一蹬,將自己的身體翻轉過去,迎面朝向上方撞來的天花板。
玩家們上方的二樓的“地板”,不過是數十條平行,且空隙極大的鋼筋罷了。
這棟建築不管是什麼,一定是尚未完工,而且質量奇差——腳手架穿透牆體,混凝土框架隨意亂扎,紙箱肆意疊放,放眼望去,甚至能一眼看到頭頂三四層樓的情況。
在“飛行”途中,伍天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即將從兩條鋼筋間穿過之際,她精準抓住了右側的鋼筋,向上的衝勢為之一頓。
她沒指望這一下子能立刻停住,而是藉著慣性,雙手抓杆,整個人繞著鋼筋轉了起來。足足轉過三圈,終於將手部肩部傳來的巨大沖擊順勢化解,擺出了一個穩定的姿態趴在鋼筋上。
在她身邊,反應快的玩家用各種方法停在了一層的天花板,有人用腳勾住,有人猴子似的抱著鋼筋,有人則是背朝上橫著身子撞在了上面,甚至有人是運氣比較好,褲子鞋子被勾住,狼狽止住了向上飛行的趨勢。
至於那些沒反應過來,也沒有順利停住的玩家,就沒有這麼好運了。錯過了在一二層交界處剎車的機會,到達第二層天花板時,迎面撞來的便是縱橫交錯的鋼筋網。
撞擊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而就在下一刻,整棟建築的墜落毫無徵兆地停止,重力重新掌控一切,仿若一隻只無形之手扯住貼在二樓天花板的人們,將其用力砸向地面。
一道道人影如冰雹般從伍天然身邊墜落,這其中又有大部分人因為撞擊改變了身體姿態,得以在二層地板上哀嚎著提前落地。
至於錯過兩趟停止班車的人,則摔落到了最底層去。
渾厚的碰碰兩聲在建築內迴盪。
“全體注意,2名玩家淘汰,剩餘人數20。”女巫播報道。
仍趴在鋼筋上的伍天然向下望去,臉上劫後餘生的喜悅如霜打的花朵一樣枯萎了。
一股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場地。
現在沒有金幣詛咒了,屍體沒有變成金子。
那兩名淘汰者就像是被遺棄的某種物品一樣靜靜躺在凌亂的木板堆間,衣物翻卷,像是失去了提線的木偶般堆在那裡。
四周明明只有些油漆點似的血跡,卻好像有某種更加讓人驚駭的東西佔據了底層,強佔了那兩具軀體。他們身上究竟少了什麼,沒人講得清楚。
奇怪的是,在場許多玩家都拿過擊殺分,可親眼見到屍體,仍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衝擊,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惡寒不亞於初次動手攻擊他人時的感受,乃至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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