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然端詳了對方片刻,感到一陣令她不適的熟悉感。如果她沒看錯,對方方才是用雙手硬生生撕開沉船牆壁殺到這裡的,“我能問個問題嗎?”
“嗐,客氣什麼,你說。”
“你的‘劍’在哪?”
對方爽朗大笑,“也沒人規定叫‘蝴蝶劍’一定要是劍客是不是?”
屬性流的玩家都這樣嗎......?
其他人也隨後趕到。
兩支身著潛水服的隊伍在丘腦的殘骸附近集合,為這場開罐頭行動畫了句號,寒暄幾句,又返回去拯救巨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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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是個海中司機嗎......不,總有那麼個時候,你們會意識到艦炮的重要性的,巨人號是一艘戰鬥潛艇......”
歐文坐在椅子上接受醫務官包紮,不住地自言自語。
丘腦拖船的時候他沒抓住固定點,整個人被甩到了天花板上,撞得嚴重腦震盪,現在船上的指揮暫時由他的三位助手替代。
“我說了半凝膠腦殼很有用,你就是不聽。”蕾雅跟著兩個搬運物資的船員經過時補了一嘴,背上的燒傷敷料從背心邊緣露了出來,“非要選‘力臂’,開個船要那麼大力氣幹什麼,現在知道我的英明瞭吧?”
“沒點力氣可掰不動操縱桿,不信你——”
歐文反駁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他只得嘆息。
總醫務官給他腦袋上的繃帶粘上醫用膠布,開了一劑嗎啡,去照顧其他傷員了——那支針筒被歐文扔到了一邊。
“你們的船恐怕是拖不走了,壞的太嚴重,這裡地形又複雜......”
作為船上可能是情商最高的玩家,雪俠的話可算讓歐文找到了一點安慰,“沒關係,我們現在知道人工操控的重要性了,如果我們的艦橋有人在控制,應該能第一時間避免撞擊——臨時搭建的AI還是不好用。”
“說得對,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歐文緩緩點了下腦袋,環視在艦橋房間坐了一排的“莫斯人”們。
“既然人都在,我得先跟你們說明情況。
“下一個區域被我們稱作‘熱液廢土’,它範圍不大,經過之後便能抵達俗稱的深淵。
“那是一片極為開闊的海域,可至於裡面到底有什麼,沒人知道,所有前去的潛艇都消失了。
“我原本沒覺得我和我的船員們抵達那裡還能回來,但有你們在船上,或許我能活著開闢這片神秘區域。
“但別高興的太早,熱液廢土有很多火山和類似岩石的結構,很多地方常年有熔岩噴射,開船會變得非常困難。
“歐羅巴聯盟以前透過大規模聲吶掃描,從中間找到了兩處可以透過這個區域的要道,在那裡建造了永固式閘口阻擋深淵的東西進來。但其中一個已經被小丑聖母之子那幫恐怖分子炸燬了,另外一條......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只知道大概位置。
“上一次遠征就是因為沒能找到那個路口,我們不得不返航,這次我應該能找到它,但它在被聯盟放棄維護後已經失聯多年。我不確定那個站點現在究竟被誰控制,又是否存在。
“所以......好吧,到時候還得靠你們幫忙,實在不行我就掃一片薄弱的岩石讓你們炸過去,辦法總比困難多。”
“交給你了,船長。”雪俠向歐文點頭致意。
伍天然也趕緊跟上,“我們一定能找到透過的辦法的。”
對船身進行搶修補漏後,巨人號將任務所需的物資交到了科研前哨站,並耽擱了大半天進行修復,隨後便進入了熱液廢土。
這的確是個不大的區域,花了一天多潛艇就來到了盡頭,開始沿著歐文航線圖上標註的區域,順著緻密的岩石搜尋。期間玩家們沒遇到需要他們出手的機會。
進入水下四千米,水壓已經高到了屬性流玩家也要忌憚的程度,出艙的機會越來越少,風險卻成倍增加。
在一次習慣性採礦的行動中,玩家們剛回船,一隻名為捕鉤獸的怪物就盯上了潛艇,硬生生拖得巨人號離開了近千米。等幹掉那東西回去接被留在原地負責運輸的船員時,他們找到的只有殘缺的屍體,自那之後歐文就禁止所有人下船採礦了。船上的物資確定足夠返航,沒必要再冒險。
八個玩家閒著無聊,教起船員鬥地主和打麻將,又被前來查崗的蕾雅趕走,最後選擇兩組人自己打牌,或到探索頻道上聊天吹水打發時間。
首日的搜尋以一無所獲告終,第二天起來接過掌舵崗後,歐文研究著空白區域越來越少的海圖,把聲吶功率又調大了不少。
“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怎麼會看不到呢......”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光點出現在聲吶上,歐文隨手一摁對講機。
“火控室,船頭斜向上方位有東西,體積很小。別急著開火,萬一是個導航標我們賠不起,我正在靠過去。”
“收到。”新任總炮手立刻應答,向其他炮手略微示意,親自走到對應著船首炮的潛望鏡前觀察起來。
岩層深處流淌的熔岩發出的紅光干擾了視野,但炮手還是一眼看到了那個正向船隻靠近的黑影。它體積太小,不像錘頭鯊或者棘刺,也沒有明顯的可供辨識的尾巴或者其他結構。
應該不是魚。
他開啟炮臺旁邊的燈,切換到大功率。
燈光碟機散海中黑暗,照出一具單薄的軀體,四肢修長,軀幹上方有個圓形突起。
是人。
炮手方才的鎮定一下就被丟到深淵去了,“船、船長,海里,海里有個人......”
“有人?是來接我們的嗎?前哨站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他他他,這個人他......”
“緊張什麼,別結巴——算了,我親自看。”
歐文拽過另一副船頭潛望鏡,順著燈光指引,看到了那個在海中飄懸的身影。
隨後他也愣住了。
對方沒穿潛水服,四千米深的海水壓削去了頭骨外的皮肉,令那張臉形似骷髏,雙眼也扁了下去,卻面露微笑,向潛艇揮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