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吞嚥聲。
他緩緩走近，那股冰火交織的暴烈氣息撲面而來，一半是刺骨的寒冷，一半是灼心的滾燙。
這能量的濃郁程度，比之那處冰火兩儀眼，要恐怖了何止百倍。
潭水之中，似乎流淌的不是水。
而是……龍血？
“哼，龍血？”
火龍王那股傲氣十足的意念，帶著一絲不屑，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準確來說，是吾等的龍王精血與龍珠。”
“只可惜，經過這無數歲月的消磨，吾等的精血也只剩下這麼點了。”
它的聲音裡透著一股難掩的惋惜與不甘。
“那顆珠子，也因為一場意外，與二姐的龍珠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水龍王輕嘆一聲，那溫潤的意念中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這裡，便是我們剩下的一切了。”
“你都可以帶走。”
“可惜……我們的屍骨太過龐大，否則，我是真想回歸龍墓啊……”
那聲音裡的落寞，讓莫簫的心頭莫名一緊。
龍墓？
他看向自己掌心中那枚冰藍色的晶體，試探著傳遞出一道意念。
“你不是……沒有記憶了嗎？”
“怎麼還記得龍墓？”
水龍王柔聲一笑，那笑意彷彿能穿透靈魂的隔閡，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
“這道執念，是銘刻在我們龍族靈魂最深處的烙印。”
“即便魂魄再如何殘缺，也不會遺忘。”
“更何況……”
“如今有你這生靈之金作為根基，我們的意識與記憶，自然也恢復清晰了些許。”
她的話語頓了頓，聲音變得愈發柔和。
“你放心。”
“甚至，你還在我們神識混沌的狀態下，給我們打上了靈魂烙印。”
“稱呼你一聲主人，都不為過。”
“你……又何須如此試探與害怕呢？”
聽到這話，莫簫的身形猛地一顫，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焯……
這才剛剛進入生靈之金多久？
這傢伙的意識……竟然就恢復到了這種地步？！
能夠如此清晰、且條理分明地分析出當下的局勢，甚至反過來安撫自己？
這就是曾經身為一級神祇的恐怖之處嗎！
莫簫的臉頰微微發燙。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一旁。
“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侷促。
“畢竟你們兩位太過強大，不出此下策，我當時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啊……”
水龍王那溫潤的意念，如同一股清泉，在他腦海中輕笑起來。
“我們能理解。”
那笑意中沒有半分勉強，只有純粹的釋然與通透。
“而且，我們也絲毫不在意。”
“畢竟，我們早就已經死了。”
火龍王那高傲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只是那股不屑收斂了許多，反而透著一股坦然。
“二姐說得沒錯。”
“若非你帶來的生靈之金，吾等這縷殘魂，怕是再過個幾萬年就要徹底魂飛魄散了。”
它的聲音裡，那股屬於龍王的傲氣依舊，卻多了一份認可。
“你這相當於再造之恩。”
“我們龍族，有恩必報，又豈會恩將仇報？”
水龍王的聲音再次變得柔和，彷彿能撫平人心底所有的不安。
“說起來，我們還未曾報答你。”
話音未落。
莫簫眼前的空間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那顆懸浮在冰火分界線上的混沌龍珠，毫無徵兆地緩緩漂浮了起來。
它脫離了那條扭曲的能量分界線，向著莫簫的方向飄來。
每靠近一分，那股冰火交織的暴烈氣息便濃郁一分，壓得空氣都發出輕微的爆鳴。
“這是我們唯一能用來報答你的東西了。”
“還請你，務必收下。”
“等等！”
莫簫的心頭警鈴大作，剛想開口拒絕。
可那顆巨大的龍珠驟然加速。
它在莫簫驚愕的瞳孔中不斷放大，最終化作一道無法閃躲的混沌流光。
下一瞬，龍珠便毫無阻礙地沒入了他的胸膛。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能量，瞬間在他體內炸開，彷彿要將他的身體徹底撐爆。
也就在這時，他掌心中那枚作為根基的生靈之金，連同另一枚附著著火龍王殘魂的晶體，同時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化作一股沛然巨力。
那股力量直接將他向後猛地一推。
“噗通！”
在完全無法反抗的力道下，莫簫的身體被直接撞入了下方的龍血潭水之中。
刺骨的寒意與灼心的滾燙，在同一時間，從他身體的每一寸毛孔瘋狂湧入。
兩種極致對立的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中橫衝直撞，彷彿要將他的血肉徹底碾碎。
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幾乎要當場昏厥。
“吼——！”
剎那間，一道震徹靈魂的咆哮之聲，自他體內驟然響起。
一頭猙獰而龐大的金角巨獸虛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過，那雙金色的豎瞳中充滿了無盡的暴戾與威嚴。
而莫簫的意識，也在那股席捲一切的劇痛與咆哮聲中，徹底陷入了一片無盡的漆黑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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