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擺在明面上,讓他根本無法拒絕的陷阱!
秦軒的後背,第一次,感到了一絲涼意。
他低估了這個南疆魔梟的狠辣與智慧。
他看著洛九淵那雙含笑的眼睛,那笑容背後,是深不見底的算計與冰冷。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秦軒腦中無數念頭翻滾碰撞,幾乎要炸開之際,庭院的月亮門外,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器皿落地聲。
“啪嗒。”
清脆,細微。
在這死寂的對峙中,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洛九淵和秦軒的目光,同時被吸引過去。
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正僵立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長裙,裙襬上繡著繁複的銀色毒花,在月色下流淌著幽冷的光。
洛秋芷一張精緻絕倫的瓜子臉,此刻血色盡褪,雙唇微張,一雙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清冷和疏離的鳳眸,此刻瞪得渾圓,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她手上端著的一個玉盤摔落在地,盤中的幾樣精緻靈果滾得到處都是。
顯然,她聽到了父親,剛剛用何等平淡的語氣,決定了她的一生。
秦軒心裡咯噔一下。
媽的,這老狐狸,連女兒都算計進去了。
他大概早就料到洛秋芷會在這時候過來,故意當著她的面,將這門婚事說出口。
這下好了,秦軒若拒絕,傷的就不只是洛九淵的面子,更是他女兒洛秋芷的臉面。
在這魔教之中,一個被男人當眾拒婚的聖女,會淪為什麼樣的笑柄,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洛九淵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甚至連頭都沒回,只是那眼神彷彿在說:
“小子,現在,你再拒絕一個試試?”
洛秋芷的目光,從她父親的背影,緩緩移到了秦軒的臉上。
那眼神複雜極了,有震驚,有羞憤,有迷茫,甚至還有一絲慌亂。
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像是上好的胭脂在宣紙上暈開,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她大概從未在除了父親之外的男人面前,如此失態過。
那雙總是握著毒蠍、玩弄蠱蟲的纖纖玉手,此刻無措地絞著自己的衣角,洩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秦軒還能怎麼辦?
路都給秦軒鋪好了,坑也給秦軒挖好了,連旁邊的觀眾都安排到位了。
他不跳,就是不識抬舉,就是死路一條。
與其被動地被推下去,不如自己風風光光地跳。
這一刻,秦軒心中所有的算計、掙扎、不甘,全都化作了一股狠勁。
演戲?誰不會。
秦軒收回目光,不再看洛秋芷,而是直視著洛九淵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臉上恰到好處的惶恐與感激之情瞬間化為決絕與狂熱,整個人彷彿被一團從天而降的烈火點燃了。
“教主!”
秦軒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卻又充滿了力量。
“教主如此厚愛,秦軒何以為報!”
話音未落,秦軒單膝跪地,動作迅猛而堅定,膝蓋與青石板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晚輩秦軒,一介離亡散修,蒙教主不棄,收留於教中,已是天恩。
今日更得教主如此信重,委以聖子之位,許配聖女!
此恩此德,秦軒粉身碎骨,亦難報萬一!”
秦軒的頭顱深深垂下,聲音擲地有聲,在寂靜的庭院中迴盪。
“自今日起,我秦軒,願為五瘴教效死!若有二心,叫我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天誅地滅,萬蠱噬心!”
這一拜,拜出的,是他在南疆魔道之中,步步為營的開始。
棋局,已經徹底改變。
而他,也從一枚隨時可能被犧牲的棋子,一躍成為了這場棋局中,舉足輕重的角色。
雖然,脖子上,多了一道看不見的枷鎖。
但未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