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殿。
此地與聖子峰的威嚴氣派迥然不同,更無教主閉關處的靈氣盎然。
整座大殿,皆由一種名為“泣血巖”的幽黑奇石壘砌而成。
此岩石質,乃是自南疆地脈極陰之處開採,常年浸潤地煞陰氣,觸手冰寒刺骨。
殿堂終年不見天日,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凝固許久、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又混雜著數十種用於刑訊的奇異藥草那份獨特的苦澀。
兩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無形的壓抑氣場,足以令任何心志不堅的弟子,在踏入此地的瞬間便心膽俱裂,神魂不寧。
殿內燈火昏暗,數十盞猙獰的白骨燈臺裡,燃燒著以秘法煉製的妖獸屍油。
那火焰並非明黃,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幽綠色,光芒搖曳,映照得殿內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遠古魔神,在冰冷的地面上瘋狂扭動,擇人而噬。
大殿盡頭的主位之上,右護法冷常,獨自一人盤膝而坐。
他身形枯瘦如柴,一襲寬大的灰綠色長袍掛在身上,空空蕩蕩,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具被風乾了數百年之久的殭屍。
唯有那雙深陷於眼窩中的眸子,偶爾開合之間,會閃爍出毒蛇般陰冷而狠厲的寒光。
金丹初期的威壓,宛如無形的潮水,若有若無地充斥著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讓此地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沉重,呼吸間,彷彿有砂石在摩擦肺腑。
當秦軒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踏入殿門的那一剎那,那股一直潛伏蟄伏的威壓,猛然間凝聚成一道無形的巨錘,挾萬鈞之勢,朝著他當頭壓下!
這是下馬威,亦是試探。
然而,秦軒卻彷彿閒庭信步,踏入的不是龍潭虎穴,而是自家後院。
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俊朗的面容上,神色古井無波,沒有半點變化。
秦軒依舊只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但在他身週三尺之內,卻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那足以壓垮尋常築基修士心神的金丹威壓,在靠近他時,便如春雪遇驕陽,自行消融瓦解,不能撼動他分毫。
那是他執掌五瘴教權柄十年,於屍山血海中殺伐、在萬人之上決斷,所凝聚出的、獨屬於他自己的滔天權勢與無上威嚴!
這股“勢”,雖非法力,卻比法力更能震懾人心!
主位上,冷常那雙陰冷的眸子裡,一抹不易察覺的驚異之色一閃而過。
他心中暗凜,這小子的氣勢,比三年前又凝練了數分,竟已隱隱有不將自己這金丹長老放在眼裡的意味。
他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枯瘦的手,殿內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煙消雲散。
“聖子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聲音尖利,像是夜梟的啼叫,話語中聽不出半分真正的恭敬,反倒充滿了虛偽的嘲弄。
秦軒徑直走到殿下,卻並未停步。
他甚至沒有看那些為普通執事準備的座位,而是無視了主位上的右護法,隨意地在下方客座的首席,一張由陰沉木打造的太師椅上坐下。
其姿態從容,氣度儼然,彷彿這裡本就是他的聖子峰,他才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坐定之後,秦軒才緩緩抬起眼,目光平視著高踞主位之上的右護法,眼神淡漠。
“護法深夜以秘令召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秦軒開門見山,話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客套與兜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將對方刻意營造出的所有虛偽氣氛,盡數撕得粉碎。
冷常眼中的寒光更盛了三分,他盯著秦軒看了半晌,似乎想從他那張年輕卻深沉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或不安。
最終,他失望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壓抑不住那份幸災樂禍的意味:
“望南仙城,出事了。”
秦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彷彿聽到的不是關乎教中命脈的大事,而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秦軒淡淡問道:“何事?”
見他這般模樣,冷常心中愈發不快,冷哼一聲道:“豺虎林、北陽穀、清波湖。這三家與我教合作最深的勢力,在這次交易之後,派人傳話,言及日後合作就此取消,交易到此終止,後續不會再派遣商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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